她会难过,会怨恨,会在伸手不见五指黑夜里问自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兰因放下手中茶盏,而后看着萧母温声答道:“您是了解我。”或许因为她跟萧母本质就是一样人,她们都知道什么对自己而言是最重要。
丈夫宠爱,有固然好,没有不会让她们一蹶不振。
对她们而言,名声地位荣耀才是最主要。
若真要说不同。
那就是萧母膝下有一儿一女,而她什么都没有。
可就是这一份不同,造就了她跟萧母不可能一样,萧母可以为了她孩子去争去斗,去做一个完美妻子让成伯爷离不开她,而她……午夜梦回,一人独坐屋中时,想是她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连争斗拼搏意义都没有了,那么完美面具终将会被剥落。
所以即使前世没有那桩事,她和萧业走不长远,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生活早就让她心浮气躁,总有一,她会在沉默中爆发,而结只会和如今一样。
她垂下眼帘,看着杯中微微晃『荡』茶水,慢慢说道:“这么多,您可曾对您婚姻您夫君感到后悔、厌烦?”
兰因直言和大胆让萧母一向容脸变得微沉,她看着兰因目光逐渐变得有些陌生,她沉默凝望兰因,似乎真快要不认识身边这个轻美丽女人了。
可兰因即使被这样冷厉目光看着还是那样温柔笑着,她杏眸微微上扬,那是一个好看弧度。不再是前面对她时恭顺,即使她语气还是那么温柔,“我有,我曾不止一次对这段婚姻,对我夫君……”
“不对,该说是前夫了。”
看到萧母骤然变得更为冷凝脸,兰因未加会,她唇角还漾着一抹浅浅弧度,而后继续慢声细语地说道,“我对他,不止一次生厌烦、厌恶情绪。”
如前世她只是厌恶萧业偏颇、袒护,不给她应有脸面和尊重,那么这一世萧业做更是让她对他厌恶翻了一番,她厌恶他自大,厌恶他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厌恶他各种想当然以爱之名做着伤害她事……
兰因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停下,她摇了摇头,“罢了,不说了。”
没意思。
她有些厌倦了,“我知道您今日来找我原因,您放心,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决,而我所求不过一个解脱,如今我已拿到我想要,便不会再多生事端。”
她管家三。
尤其这一,萧母全权交托给她。
她想要做一些伤害萧家根基事,实在太容易了,要不然她这位高傲前婆母怎么可能会如纡尊降贵来她这边呢?
萧母见她猜到她来找她原因,没觉得惊讶,她这儿媳一贯是聪明,要不然不会几光景就把萧家上下都给收服了,连带着她贴身丫鬟都抢着要伺候她。
可她并未说这个,她只是凝视兰因片刻后,才说,“是真不一样了。”
萧母说这番话时候,『色』是复杂。
兰因笑得温柔,她甚至还把耳边一绺头发绕到耳后,才说,“或许吧,但我觉得如今这样挺好。”
过得自在。
不必看谁脸『色』。
萧母看着她脸上笑容沉默了好一会才站起身,要离开时候,她垂眼看向兰因,仿佛只有这样居高临下视角才能让她恢复一些前面对兰因时模样,她跟兰因说,“我或许后悔过,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这世上来没有什么完美缺婚姻,更没有完美缺丈夫,对于我们这样人而言,嫁给谁都是一样,把握住自己想要就好。”
她说完便想转身离开,要走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家里还留着那个祸害,她留步回头,依旧是以俯视角度去看兰因,似笑非笑问,“一笔写不个顾字,那个妹妹,就当真不管了?”
兰因仍坐在椅子上,对前话不置一词,闻后言才抚着鬓发笑了笑,“她不是萧世子请来贵客吗?”
萧母一听“贵客”字,便知道昨日伯府门前发生那些事,兰因都已经知道了。她脸『色』微变,不是尴尬不安,而是一种被人撕扯脸皮践踏名声不满,因为诉说,只能憋闷在心,致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有那么一刻,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直到目光瞧见兰因面上挂着清浅笑容。
那是一种不在乎,亦或是早就知道会这样笑容,这副情倒是让愤怒不满萧母忽然沉默下来,片刻功夫后,她看着兰因沉声说,“别怪我,如处在我这个位置,会做和我一样决。”
兰因笑笑,不置可否。
萧母抿唇半晌,本想和兰因说起业儿如今情形,最终没有,只是在临走前跟人说了一句,“我打听到那位母亲已经动身临安过来了。”
想到她那位前亲家疯魔,萧母忍不住蹙眉,看着兰因目光难免带了一些同情,“,好自为之。”
兰因倒是没想到这次她那位母亲竟然会来这么快,想来是因为萧业变化和她决让她那位好妹妹坐不住了,不过这没什么,她对她那位母亲早就没什么期待了,她是责骂还是冷待,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紧要事。
不过兰因还是同萧母道了谢,“谢您告知。”
萧母便未再滞留。
她转身离开,兰因未曾像前似恭送她离开,她只是朝萧母离开向微微福身,依旧是挑不错淑女仪态,眼见萧母打帘走,她就起来了。
时雨是等萧母刚走就立刻打帘进来了。
看到她面上紧张,兰因才『露』一个真切笑容。
“没事了。”
她柔声安慰时雨。
……
而门外。
萧母领着景兰往外走。
今日这一趟,虽说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答案,但萧母心情其实并不算太好,她对兰因态度是矛盾,既有抱歉有不喜和责怪,于是余光瞥见身边景兰,想到先前情景,她不免冷声质问,“刚刚她和说了什么,让这般主动伺候她?”
景兰听她语气就知她时心情不好。
知道这会不好为兰因说话,但景兰犹豫一番还是把先前兰因与她说话和萧母说了一遭,原本以为萧母会生气,未想到萧母反而沉默起来,片刻功夫后,她忽然听到萧母轻轻叹了口气。
满园好风光。
萧母驻步回头,看向不远处花厅。
那里枝叶繁茂,是勃勃生机,而她眼中『色』复杂,既有不满苛责有欣赏赞扬……顾兰因是她见过所有晚辈中最有本事人,便是前不喜欢她时候,她来不会否认她能干。
只可惜,这个儿媳『妇』以后不再属于他们萧家了。
倒庆幸。
她并没有与萧家为敌意思,要不然,她还真有些担心。
“回头给庄子去封信,我要在府中多待一段时间。”萧母收回目光往外走时候,交待景兰。
景兰忙应一声。
“还有,等风头过了,找个冰人来家中一趟。”
冰人?
景兰一怔,她抬头,目光讷讷看着萧母,小半后才小声问道:“您要给世子相看?”
“难不成我还能给他守一辈子后院不成?”萧母没好什么脸『色』,“还是觉得如今府中那个女人能担任世子夫人?”一个有地位没本事,整日不是生病就是掉眼泪,一个……其实萧母对许氏是有些看好,这阵子她处伯府事务,虽然比不上兰因,但算是井井有条,可她那个身份,她摇摇头,终归是配不上业儿。
景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