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齐豫白顺着她的视线垂眸,看到自袖子上沾着的猫『毛』,倒是也不嫌弃,抬手掸掉。
齐老夫人知道是什缘故,在一旁笑道:“元宝又去哪玩了?”
齐豫白摇头,“不清楚。”
知道元宝的脾『性』,齐老夫人也不意外,只跟兰因解释道:“是只猫,打小就被豫养着,不过他『性』子孤僻,平日只有他想出的时候出。”
猫?
兰因想起自小时候养过几日的小橘猫,有怔神。
“怎了?”
齐老夫人她。
齐豫白也在看她。
“没事。”兰因回神,她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说自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猫,她只是握着手中的盒子,又跟齐豫白道了一声谢。
齐豫白摇头,他回到自的位置坐下。
齐老夫人却笑着撺掇兰因,“快打开看看。”她也不知道她孙送了什东西。
第一次见孙送姑娘东西,齐老夫人俨是在场最激动的那个,她很想看看她个孙送出什东西!
兰因也不介意,笑着应好。
可她脸上的笑容在瞧见盒子里的东西时,却有凝住了。
盒子里放着一根颜『色』繁复的手绳——
命缕。
命缕是用五种颜『色』的绳子编织而成的手绳,端午佳节手巧的人会编一串给自,用祈愿年平安顺遂,也会赠送给亲友,兰因今日就见过不少,甚至早上起的时候,时雨和停云也都给她各编了一串,会还挂在她的床上。
礼物很普通。
兰因并不介意,越普通的礼物,她反而越接受,可偏偏个命缕,说普通却也不普通,它的确是端午佳节用祈愿的东西,可偏偏若是由未婚男女送给对方的话,除去平安顺遂之外,还有一层意思……
知道齐豫白不可知晓个寓意,兰因一时有为难,早知道是个,她就不收了,偏偏今已经收下,又不好着众人的面再退给他。
她面上的踯躅毫不保留地曝『露』在齐豫白的眼中,他一关心她,她一点变化,他都注意到,以为她不喜欢,他喝茶的动一顿,出声询,“不喜欢?”
兰因听到话,忙道:“不是,我……很喜欢。”
是他的一片好意,她怎可不喜欢?只是东西,她拿着实在烫手,又怕说出其中的含义,反而让他尴尬,兰因一时是真的有为难。
“什东西呀?”
齐老夫人也终于察觉到兰因的不对劲了。
以为她孙送了什要命的东西,虽觉得不可,但齐老夫人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待瞧见盒子里放着的东西,她一愣,倒也清楚兰因般为难是因为什了。
个傻小子。
齐老夫人扶额,她是真没想到他会送个。
怪不得昨日晏欢在她身边给她编手绳的时候,他看得认真。
她是知道命缕由未婚男女送给对方是什含义,可她也清楚她傻孙一定不知道层含义,若知道,他不会样贸送给因因,他比谁都关心因因的名声,怎可在种事上让她为难?
看着两个小辈,一个是知情却不好说,一个是不知情以为对方不喜欢。
齐老夫人摇了摇头。
两个傻孩子,怕他们继续样僵持下去,齐老夫人只自和兰因说,“小子不会说什好听的话,关心人也是干巴巴的,但他希望你平安意的心是真的。”知道五『色』绳戴上后就不随意丢弃,更不好随意摘下,她也没让兰因戴上,只是握着她的手说,“没事,就是个祝福,你拿回去收着便是。”
她说到轻轻抚着兰因的头,目光也含了几分柔意,“我们因因啊就得平安顺遂,万事意好。”
她知道豫是怎想的,也是她对因因的祝愿。
兰因看着老人的含笑目,也看到了里面的期待和祝福,犹豫一会,她到底未再拒绝,她把盒子合了起握在手中,而后起身和齐豫白道了谢,“多谢兄。”
“不用。”
齐豫白嘴上样说,心里却是抱着一份奇怪的。他察觉到兰因和祖母对手绳的反应很大,不清楚是什原因,见兰因会已坐下,他也未再开口,心中却想着回头还是她一下。
因为齐老夫人有午睡的习惯,兰因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也未再打扰。
她往外走。
停云就在外头候着,看到她手中握着一只黑木方盒,正要询是什,便见齐豫白跟了出。
“大人。”
看到齐豫白,停云忙退后半步他行礼。
兰因听到声音回过头,瞧见立在竹帘前的齐豫白,以为他要像从前似的送她出去,她忙与人说,“大人不必送我,路我已经走惯了,不会『迷』路的。”
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为串手绳不自在的。
她清楚他不知道个含义,他若知道,怎可会送?
她只是……自不自在。
“我有话要你。”齐豫白看着她说。
不清楚齐豫白要什,不过兰因也不好再拒绝,她跟齐豫白一道往外走,停云跟在他们身后几步的距离,待走出院子,不等兰因他要说什,齐豫白便看着她直截了道:“个手绳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含义?”
他得太过直接,直把兰因都给住了,似乎没想到齐豫白会直接,她愣愣看了他好半晌讷讷点头,“……是。”
还真是。
齐豫白蹙眉,“什含义?”
兰因下却没有立刻出声,她犹豫着要不要回答,亦或是随便扯一句话搪塞过去?可在齐豫白那双凤眸的注视下,她实在无法用谎言去搪塞,何况便是她今搪塞了,回头他起别人也会知道,“……未婚男女送对方的话,代表把自的心意也一并交了出去。”话她说得很轻也很慢,说完,余光扫见齐豫白微蹙的眉,她忙又与人说道,“没事,只要不戴就好了,若是您介意的话,现在拿回去也没事。”
先前屋中还有其他人,她顾忌齐豫白的脸面不敢还回去,会四下只有停云,倒是不必担心。
齐豫白听到个回答,难得『露』出错愕的表情,他的确不知道还有一层含义,怪不得她先前会是那副神情,只是听到后话,他不由拧眉。
他她,“你不介意吗?”
为什会是他介意,她是被迫接受的那一个。
“什?”
兰因一愣,与他漆黑的凤目对上,反应过他说的是什意思,她笑了笑,“您先前并不知道个含义,只是为了祝愿我平安,我感激您还不及,怎会介意?”
齐豫白闻言,却沉默了。
该说她信任他,还是该说她是真的没把他一个普通男人看待?齐豫白有无奈,可他说什?他一早就清楚她的脾『性』,她习惯了顺从,习惯了接受,也习惯了不给别人添麻烦。
尤其她此时面对的个人还是他,那个对她而言有所亏欠的人。
轻轻叹了口。
齐豫白说不出是心疼还是什,只是看着兰因说,“我的确不知道还有个含义,给你带不便,我很抱歉。”
“我若知道的话......”
他若知道,至少不会在个时候让她为难。
“东西,”他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沉默片刻后说,“你若觉得收着不舒服便扔了吧,我日后再给你寻件适的东西。”
其实他一早想送的也不是个,只是那个想必她更加不会接受。
“不用。”
兰因一听话忙摇头,“您不必再送我什了,个就已经很好了。”
现在和齐豫白说清楚了,兰因的心里也变得坦了许多,自也就没有像先前那样不自在了,是他的心意,她怎随手扔掉?何况她从一开始犹豫不决也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怕坏了他的名声。
齐豫白闻言也未说什,只是看了兰因一会后,与她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兰因仍想说不用,不过齐豫白已经提步,她也只好跟了上去。两人一路未像时那样聊天,直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兰因忽听到身边的男人与她说道:“以后若是还有让你觉得为难的事,你可以直接说,不必委屈自。”
最后几个字,齐豫白是停下步子看着兰因说的。
“我……”兰因习惯『性』想说自没有觉得为难,也不觉得委屈,可四目对,在那双漆黑深邃的目光下,她仿佛有种自的灵魂都被他看透的感觉,心脏在他的注视下微微颤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轻声说好。
……
天回去。
兰因没把黑木方盒像从前似的交给停云让她处理,也没有与她说是谁送的。她自一个人走进屋中,待坐到铜镜前,她方打开木盒,命缕静静地躺在黄『色』的绸布中,兰因目光平静地凝视那串手绳,繁复华丽的颜『色』代表了最美好也最原始的愿望……平安顺遂,万事意。
她伸手,想去触碰,可那水葱般的手指还没碰到手绳便又被她收了回,她把手指微微蜷起藏于掌心之中,清晰地感受到手指在微微颤粟。
兰因红唇紧抿没有说话,目光却始终看着那串手绳。
齐豫白有件事说错了。
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委屈求全的顾兰因,上一世的顾兰因或许会为了得到别人的赞许而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可今的顾兰因再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声夸赞亦或是不满,而再去委屈自成全别人。
今日若换做是其他人。
她不会收下,即使一开始收下,在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东西的时候,她也会退回去。
是因为他。
因为送她手绳的个人是他,她会收下。
兰因自也说不清楚,从前面对齐豫白无法拒绝是因为亏欠,那今呢?今的她,对齐豫白还只是亏欠吗?
外头是丫鬟们的嬉闹声,而兰因静坐屋中,她不知道看了多久闭上眼睛,满是光尘的屋中,兰因鸦翅似的眼睫也在不住颤粟,等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终于把眼前的盒子盖上了。
她小心翼翼把它放进一只上锁的锦盒中。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叹过一声,只是天夜里,兰因看着隔壁的灯火,很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