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笑笑,未再多说,她由时雨扶着走上马车,等坐稳后又跟涂家夫『妇』招呼一声,车帘落下前,她看到齐豫白也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巷子外驶去,来时一样。
涂以辞萧思妤看着马车离,却没有立刻回府,两人站门口,目送马车离,眼见马车快瞧不见了,涂以辞方低头,看着身边目『露』怅然的妻子,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进去吧?”
萧思妤兴致不高地点了点头。
夫妻俩转身进府。
而就他们进府后不久,国公府门前却又迎来了一位熟悉的贵客,正是许久不曾登门的萧业。
门房小厮眼见萧业从马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两袋油纸包,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甚至有人还以为自己是做梦,直到萧业走到近前,两个小厮确定误方目『露』震惊。
“世,世子……?”
萧、涂两家既是姻亲,也是世交,萧业与涂家大公子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自小便是鲁国公府的常客,今日过来又是探望自己的妹妹外甥,自然不必递帖子再等邀请,他就跟从前似的抬脚进去,余光瞥见几个小厮略有异样的神情也未曾理会,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这也太巧了吧,位顾小姐今日来,萧世子也跟着来了。”
“这也亏得位顾小姐已离了,不然……这场得多尴尬啊!”
即便小厮声音压得再轻,可萧业作为习武之人,六识本就较于常人,听到声“顾小姐”的时候,他原本慢行的脚步就彻底僵住了。
“们说谁?”他猛地回身,质问小厮。
没想到会被他听到,两个小厮都白了脸,他们不敢回答,可萧业却冷着脸厉声道:“说!”
“是不是顾兰因?”他边说边往回走。
“是不是她?”为了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他接二连的质问,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冷厉,甚至于变得急迫起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急于知晓一个答案。
他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她。
萧业高大的身躯就像一座巨大的山峰,他这样强有的威压『逼』视下,两个小厮哪敢撒谎?他们萧业双沉得如幽潭般眼睛的注视下,颤颤巍巍点了点头,“是,是……是顾小姐。”
真的是她……
原本绷紧的脸庞忽然一松。
萧业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情,可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颗枯寂多日的终于重拥有了跳,咚咚咚,匀速而有的跳他的口微微震动着,他一手捏紧手里的油纸包,一手紧按口处,感受着他重拥有的生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哑着嗓音问道:“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什么?”
他的声音太轻,两个小厮没听清,“什么?”倒是萧业此时的状况让他们有些担,两人对视一眼后还是口问道,“世子,您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您没事吧?”
萧业没有回答。
他只是站直身子抬起头,重问了一遍,“她往哪个方向走的?”人注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带着几不可见的柔软。
两个小厮怕出事,犹豫般抿了下唇,可萧业的威压实让他们害怕,他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们实坚持不了多久,只能伸出手指了一处地方。
几乎是刚刚伸手,站他们前的男人就立刻转身离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策马离了,远处尘埃轻扬,短短一会功夫,已看不见萧业的身影了。
“完,完了!”
“快,快去禀报二公子二『奶』『奶』。”其中一个小厮说着跌跌撞撞往里头跑去。
萧思妤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涂以辞已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正握着帕子擦着手,就见翠蓉急急忙忙从外头进来,少见她这般惊慌,萧思妤皱眉,“出了什么事?”
“世子,世子来了!”
翠蓉是真的慌了,她一向稳重,此时却连行礼都忘了,白着小脸说道:“他知道顾小姐来过,已追出去了!”
“什么!”
萧思妤也变了脸,她手里的帕子都掉了地上。
“快,”
她吩咐,“快去准备马车!”
翠蓉急急忙忙应了一声,正想出去却被涂以辞喊住。
“做什么?!”
萧思妤急道。
涂以辞平日不着边际,大事关头却很有理智,他让翠蓉先下去,又把其余下人也都打发出去,而后握着萧思妤的手问,“这会过去是帮哥哥,还是帮顾姐姐?”
萧思妤想也没想就说,“自然是帮顾姐姐!”
“她一个人家孤立援的,是被哥哥欺负了怎么办?”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这样想萧业,可如今……她自己也看不清她个哥哥了。
生怕去晚了,兰因受欺负,她挣扎着挣脱涂以辞的手,“快松手。”
“先别急。”
涂以辞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却还是先安慰了萧思妤,而后问她,“可有没有想过岳母?若是让岳母知道帮着顾兰因而没帮兄长,她会怎么想?还有,外的人会怎么想?”看着身边人怔忡的眉目,涂以辞叹了口气,把人揽到自己怀中,又出言宽慰,“放,有师兄,不会让的顾姐姐受了委屈。”
萧思妤眼圈通红,半晌又气又恼道:“哥哥他到底想干什么!”
……
萧业也不清楚自己做什么。
即使他此刻还策马奔驰,可他其实头脑空白,根本不知道找到顾兰因做什么,说什么。
今日出门,他听了不少话,也见了不少事。
城中编排他跟顾情的话本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起初他听到还会生气愤怒,到后来也渐渐麻木了,他众人略带异样的目光下走大街上,甚至还去了兰因的酒楼。
母亲说的一样。
兰因的酒楼一扫从前的颓靡,成了如今汴京城中热门的地方,不止是因为离给她带来了名气,还有她些奇的菜肴。
他知道的,她一直都很聪明。
可他的确没想过,离他后的兰因竟比从前过得还好。
她没有一丝颓废,她比起从前还耀眼。
生气吗?
当然生气。
看着高朋满座的酒楼,听着些指指点点的言论,萧业里是愤怒的,不是因为她离他后赚了许多钱,也不是因为她的些点子没有用萧家身上,而是因为……他终于认清了,他对她而言是真的一点都不重。
他家中颓废难过,一蹶不振的时候,她却已始拥抱她的生活。
萧业愤怒、不甘还有委屈。
个时候念头百转千回,他想他一定过得越来越好,他一定让顾兰因后悔!
直到——
他听说她去了鲁国公府。
所有的愤怒不甘都一刻烟消云散,他不清楚一刻他究竟想什么,他只是忽然生出了一抹希冀。
或许她对他也不是么决绝。
或许……
她的里也还是有他的。
萧业知道自己这样很丢人,明明已被她抛弃了,却还奢望着她里有他,甚至因为这一抹奢望迫不及待想见到她。
萧业自嘲一笑,可下一瞬,他高扬马鞭,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冲去。
街上人群众多。
萧业策马疾驰,有不少人都被他吓到了。
看着他离的身影,有人身后骂骂咧咧,“跑么快赶着去投胎啊!什么素质!”
他知道自己这样若是被城防营的人看到,肯定被拉过去训话,可他已顾不上么多了,他只想快点见到兰因。
他想与她说,他还想她。
他想与她说,他还爱着她。
他想与她说……
兰因的马车!
萧业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他当即扬鞭想追过去,可想着此处还主街,人群众多,兰因一向不喜欢被人围观,便又强行按捺了下来。
他跟马车身后,没有理会另一辆多余的马车。
他就默默跟马车后。
这样聊的事,他第一次做,竟也觉得满足。
眼见马车走进一条巷子,而后停一间府宅前,他看着兰因走下马车,正想喊她,却见她朝身边辆他原先并未理会的马车走去。
紧跟着他看到辆马车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齐豫白。
他与兰因并肩而立。
兰因不知道与他说了什么,脸上挂着他从前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有么一会,萧业整个人头脑空白、律失常,耳边全是嘈杂的轰鸣声,他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怒吼已从喉咙口咬牙切齿脱口而出,“顾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