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欢道“段兄客气,铁令本就属于段府,何来赠这一说?”
段行书知晓赠还铁令实属不易,但如今孑然一身,无所他物答谢,再次抱拳行礼,道“多谢!”
白羽欢笑了笑,道一声“段兄,后会有期。”
说着,便往高百家等人离去的方向走了去,天蝠人在后跟着,人还未远去,段行书忽然朗声道“白公子,可否在荆州境内不杀无辜?”
话刚落音,便听到白羽欢回道“一定。”
回答毫不犹豫,干脆爽快,段行书此说,并非对白羽欢,而是对天蝠人。天蝠人嗜杀成性,不分好坏,不顾后果,段行书自知自身武功薄弱,不能指使他人,但身为荆州人士,或多或少都对此地有了许些情感,不愿看着被他人糟蹋,故便唤上一声,若是起效,那便上苍佑之,若是无用,那也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黑夜已近尾声,天已是蒙蒙灰亮,四周虫鸟声渐盛,段行书走到火旁,道“累了一夜,你睡一会吧。”
花因此时眼皮不住打架,已是困得不行,但还是时不时的望向天蝠人离去的方向,显然实在被天蝠人给吓得不轻,段行书摇头一笑,道“放心睡吧,我看着。”
花因抬头望着段行书,认真道“你过来,我靠着你睡。”
段行书道“男女授受不亲。”
花因道“那我不睡了,困死得了,呜呜呜~”
说着,却抱头哭了起来,段行书以为花因受了伤亦或其他,急忙问道“姑娘怎了?可是受了伤?”
段行书言语急切,神情慌张,显然不是装出来的,花因见着,心中一阵甜蜜,但依旧带着哭腔道“这里有个忘恩负义的人,宁愿看着他的救命恩人困死累死,也不愿帮她一把,实在可怜,呜呜呜~”
此言将出,段行书一怔,知晓是其顽心故作,当即坐回,挑了挑火堆木柴,旺了旺火,自顾说道“你我身处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本已不是,若是再相拥依偎,你侬我侬,教那山上樵夫看见,这如何说得清?却不毁了姑娘清白吗?段某身为男子,可无视清白,但姑娘你若是没了清白名声,将来怎好嫁作人妻?相夫教子?”
段行书徐徐讲了半天,才突然听得花因没了哭声,将抬起头,才发现花因不知何时已是睡着,段行书自若一笑,再添几根木柴,火更旺了。
呜~呜呜~
一连串急促的叫声惊醒了花因,清醒过来,才发现此时已是正午,烈日当空,而身旁空空荡荡,除了一堆篝火,再无其他,段行书不见踪影,不知去向,而那树上的灵猴依旧在不停地叫着,极是嘈杂,花因听得心烦,怒道“死猴子,扰了你姑奶奶的清净,当死。”
当即右手一抖,数枚毒针脱手而去,只听得噗噗几声,便有三四只灵猴应声从树上落下,抽搐一阵,便没了生息,其他灵猴瞬间惊得四处逃窜,嘶叫更加凄厉,花因拍拍手,神气道“叫你惹我,我不发威,当我好欺负是吧?哼!”
却在此时,段行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灵猴鸣叫,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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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性,又何须取了它的性命?”
花因见到段行书并未离去,心中欢喜,但脸上故作生气,道“它们无故扰我睡觉,就该惩罚。”
段行书无奈摇摇头,道“此处是为山间,是他们的领地,我们兀自闯入,该是我们惊扰了它们才是。”
花因说不过,又不肯认错,只得冷哼一声,段行书也无心与其争论,自顾坐下清理手中野兔,不过片刻,两只肉质鲜美的野兔便架于篝火之上,段行书擦擦手,道“亲自狩猎炙烤,以前是不敢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而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实在是天意弄人啊。”
花因听出他在为家逢变故而悲叹,便道“这算什么事儿。在我们那儿,打猎就是家常便饭,人人都是打猎能手,以后我来做便是。”
段行书惊奇的盯着花因,片刻,才缓缓道“姑娘要跟着我?”
花因知道无故跟在一个陌生男子身旁是不太好,但此时她也不知道去哪,只得硬着头皮道“嗯!没地方去,人生地不熟。”
段行书沉吟不语,花因见着,以为段行书不愿带她,便弱弱道“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瞧着段行书依旧不语,花因侃侃道“你看啊,你病疾缠身,有诸多不便,要是我在身旁呢,可以照顾照顾你呀,江湖险恶,小人繁多,若是你不慎中了小人针毒,我还可以帮你解毒,要知道,我从小在虫毒中长大,对这些东西可熟悉了,只需一眼,或是一闻,便可知来路底细,要化解更是信手捏来,你要想再找这么一个美丽善良,又会解毒的人儿作伴,那可是难如登天了。怎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段行书心道“就我所见,能使毒的就你最为厉害,只要你不下毒,我就不会中毒。”花因见着段行书只顾翻烤兔肉,不理自己,心中焦急,正欲说话,段行书递来一只烤好的兔肉,道“吃好了就走吧。”
花因面色一僵,随之嘴唇嘟起,眼泪欲滴,便要哭泣,段行书急忙摆手,道“哎哎哎!不准哭。在我身旁像个蚊子一样嗡嗡嗡的,谁受得了。”
闻言,花因知道段行书答应了自己,瞬间拾泪颜开,哪还有半点要哭泣的架势?当即接过烤肉,大口将吃,折腾一夜,似也饿了,不过少刻,便将一只两斤来重的野兔吃个精光,还不忘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段行书在旁暗自咂舌,心想“这姑娘好胃口,这么大一只兔子,三两下便吃个干净,要是我也有这般好的胃口,身体也不至于如此羸弱了吧。”再看手中烤肉,撕下一半,给递过去,道“我吃不完,分一半给你。”
花因意犹未尽,小心看着段行书,思量再三,道“我吃饱了,你吃吧。”
段行书一把将其塞进花因手中,道“吃吧。我吃半只便够了。”
瞧着手中金黄的烤肉,花因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肚中确实还是饿着,只是碍于女子身份,故作静雅,便不打算再吃,只是段行书一再推送,当即不再客气,亦不顾吃相如何,又将吃起来,段行书欣慰笑了笑,花因见到段行书笑了,以为在笑自己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心中一凉,收了收手,却是细嚼慢咽起来,段行书若无其事的自己将吃,半响,两人食毕,将火扑灭,朝西而去。
只是山野空空,两人并无代步之物,只能步行,花因问道“现在要去哪?”
段行书道“去夔州。”
花因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道“哦~是不是因为那什么祝公子的事儿?”
段行书身形一顿,反过身来,道“昨天,你在外面待了多久?千里跋涉,也是为那两本经书而来?”
花因见着段行书神色严肃,很是冰冷,心中害怕,弱弱道“那天我一直待在墙外,我并非是为了抢夺经书而来,我也没想过要伤害段府的人,只是单纯的想看一眼引得江湖腥风血雨的经书,纯属好奇。”
段行书听得花因也为经书而来,不禁心生怒气,呵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秘籍,你们啊,被人当猴耍了。”
花因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后委屈道“我又不知道,再说了,那些什么五虎门啊,苍山啊这些名门都被骗了进来,我一小女子,怎会知道这么多嘛。”
段行书深吸一口气,道“姑娘见谅,在下失礼了。”
花因知道他被这两本所谓的武功秘籍害得家破人亡,此时心中定是有极大的怒气,倒也不怪段行书,宽慰道“人活着最重要,只要你还活着,总有一天,就能将背后的人揪出来,然后喀喀,替你爷爷叔叔报仇雪恨。”还不忘用手比着脖子拧了两下。
正说着话,道路远端传来了马蹄声,两人靠边让路,而远处行来的是两匹马,上面各坐着一人,马匹慢慢走来,花因咦了一声,道“这不是那什么玉莲教的人吗?怎么只有两人。”
听到是玉莲教的人,段行书眉头一皱,掌上生力,暗暗等待,只要那马儿再近三步,段行书就有把握将马上的人击杀,只是还未等段行书出手,花因却将马儿拦了下来,道“他们,好像不太对劲,你过来看看。”
花因使毒于玉莲教护教使时,段行书昏迷不知,并不知道两者的矛盾,此时见着玉莲教的人不对花因出手,心道“不知这玉莲教的人又在使什么诡计,难道是认出我了,想骗我走近,然后再一剑杀死?”正想之间,忽听得花因一声尖叫,段行书抬头望去,却只见花因被一人压倒在地,不及多想,段行书快步走去,一手扣住玉莲教之人的肩膀,手触其身,段行书猛的一惊,心道“此人肩头怎如此枯瘦?却似没了皮肉一般,尽是骨头疙瘩。”手上忽然发力,怎知其轻轻飘飘,宛如蓑衣,一不小心便将其打翻在地,待见其面容,纵是段行书不信鬼神,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只见那玉莲教之人面呈惊恐,双眼突出,脸上毫无血肉,犹如一具骷髅,烈日当空,却也使人不禁后脊发凉,花因武功不弱,但却没有躲开,想来是瞧见了这般吓人的面容,被吓坏了吧。
花因得脱,急匆匆站起来,走到段行书身旁,显得惊恐,颤声道“他们这是什么了?”
段行书沉眉思索几许,兀自走上前,掀开玉莲教之人衣领,果然,两排口牙印赫然在目,段行书缓缓道“是那天蝠人所为。”
一听天蝠人之名,花因脸色更添几分苍白,不自觉的又往段行书身旁靠了靠,又听得段行书道“这天蝠人不知修炼了什么邪门的功夫,不止样貌变得丑陋不堪,口食也发生了变化,只吃人血,无论男女老幼,他都是来之不拒,扰得陕甘一带民不聊生,众多豪杰曾多次联手剿灭,但都没有成功,可看出其武功之高强。哎!不知这么一个邪魔闯入荆楚,可还有人能制服得了吗?”
这天蝠人闯入荆楚之地,便如狼入羊群,只怕寻常百姓家要遭殃啊,段行书心下担忧,花因问道“那为何只有两人,其他两人呢?”
段行书微一皱眉,看了尸体,又看了马匹,道“想来,或是白公子的安排吧。”
花因不解,段行书道“两匹马,你我一人一匹,刚刚好。”
花因瞪大双眼,一脸惊疑,带有怀疑口音道“姓白的小子有这么神?能提前猜到我们要往夔州?我看不然。想来是马儿救主心切,见到天蝠人那大魔头,便一心想着带主人逃走,只是马儿终究慢了一步,它的主人还是死在了那大魔头手中,哎!可怜的马儿,尽心尽力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凄惨下场,实在可怜。”
段行书心中嘀咕“这马儿还能识得天蝠人不成?这也太过古怪了。再说这马儿活得好好的,有甚可怜?”却也不想与花因争论,当即开口道“不管了,上马吧。”
段行书将两人身上财物佩剑取下,接着一把火将干尸烧焚,随即翻身上马,此时离天黑还有一些时间,尽量在天黑前找到住宿,免得夜宿山林。
行路途中,花因不住的看着段行书取下的铁剑,多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段行书淡淡一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一下可打翻了花因这话痨的瓶子,当即问道“世人皆说你不会武功,但你的剑法怎如此高超?”
段行书道“我想去找我爹爹阿娘,但江湖如此之大,我不知道去哪儿找。我生得病弱,但脾性却是倔强,自我记事起,我便在心中暗自发誓:纵是一寸一尺的摸索探究,我也要将这天下翻个遍,是生人是白骨,届时再论。但我也知道江湖险恶,人心狡诈,若是我一身病弱出走,手无缚鸡之力,只怕前脚刚踏出大门,脑袋便被割了去。只是碍于身体束缚,我炼不得刚猛拳谱,持不得大刀重锤,唯有一柄三尺秀剑用得顺手,可使出三分气力,于是,我八岁时便开始着手练剑,别说是江湖世人,便是我爷爷叔叔,他们也都不知。只是惭愧啊,我家中藏有剑谱剑经甚多,足我阅览,奈何我悟性低迷,这些年来专攻修剑,也只是弄了个高不成低不就模样,半吊子,姑娘所说的剑法高超,那是不敢当的。”
花因双眉一挑,俏声道“挥剑斩断恶人臂,半刃三尺取人命。公子你的剑法可是不低哦。在我看来,便是那什么玉莲教护教使,也使不出公子这般惊艳的剑法,公子谦虚了。”
段行书淡淡一笑,并未当真,只当是童言无忌罢了,花因又道“那公子对姓白的小子说的话如何看待?”
闻言,段行书沉吟不语,待了片刻,道“白公子说的话,有真有假,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我也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对我没有敌意。”
花因却对段行书的话大不赞同,反驳道“我看不然,和一个大魔头结伴而行,这样的人,能好到哪去?公子,你是看走眼了。”
段行书笑笑不语,花因滴滴嘟嘟说个不停,两人朝远方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