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没多想,看鞋底挺软而且不打滑,就随手扔进了购物车。
温致远扬眉,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意外之喜啊。
俗话说,早上要吃好。
温致远端出两屉灌汤包,一屉生煎,一屉蒸包,配上早就腌制的小菜,酸酸辣辣,最适合开胃。
粥他做的南瓜粥,在小米的基础上加些薏米和高粱,天不亮就炖在锅上,高粱和薏米已经煮烂,小米也熬的开花,南瓜融入其中,浓稠,软糯,现在喝,刚好。
赵长宁夹了一个包子,晶莹剔透,甚至可以透过面皮看见里面的汁水。
端详片刻,赵长宁甚至有些小得意,再好看,还不是要进了她的肚子,她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前几日的早餐吃到她嘴里时,最少也已经距离出锅一个小时,味道肯定大打折扣。
这次不一样,刚端上来的包子,热气腾腾的,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她的口腔里四处泵开,嘴里都是香气,汤汁饱满,香而不腻。
配一口南瓜粥,还未消散的肉香和米香在嘴里碰撞,融合,简直是绝了。
解决完这顿早餐,赵长宁习惯性倚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悄悄打了个饱嗝,她发誓,这顿饭绝对是她这些年吃的最多的一次。
温致远眉眼含笑,看着桌子上空荡荡的笼屉和椅子上意犹未尽的人,好像,不太够啊,他点了点眼角,暗自盘算着,唔,明天早上的煎饼还是多做一个吧。
事实证明,这真是一个…明智之举。
饭后,温致远将碗碟刷洗干净,赵长宁还坐在餐厅,她百无聊赖的刷着微博,无外乎哪哪个明星又出新作了,谁谁谁结婚了,某某某被爆出什么黑料了,赵长宁拇指划着界面,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梵蒂冈在一旁窝着,时不时的舔舔爪子,赵长宁还伸手逗了逗它。
突然间,一双凉凉的手贴在她的脸上,赵长宁打了个寒颤,向后躲了半分,却恰好撞进他的怀里,一抬头,就撞进他那双温润的眸子里。
水是凉的,他的指尖和关节处泛着红,带着手也是丝丝的凉气,温致远恶作剧得逞,歇了逗弄她的心思,笑得一脸“纯良。”
赵长宁鼻腔处都是他的味道,很淡,却很好闻,她突然想起某年午后,光斜斜的打在泛黄的书页上,黑色的油墨却十分显眼,“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知有清芬能解秽,更怜细叶巧凌霜。”
兰花没有梅的冷傲,它留给世人的印象的多都是优雅的,带着它独有的温润和儒雅。
君子如兰,幽香漫拂。大抵,说的就是他吧。
赵长宁不自觉的抓紧了手机,呼吸间都是他残留的味道,虽然空气中还混合着饭菜的香气,但,这种淡雅中带着一丝的尘世感,不更引人沦陷吗。
而且这朵兰花,不知何时也沾染上了一丝尘嚣。
温致远把她送到楼下,进门前,他突然拉住她,一副了然的样子:“鞋别换了,就穿这双。”
赵长宁脸上的表情还未收回,她还暗自高兴可以回来换双鞋呢,毕竟现在看她脚上的拖鞋,越看越别扭。
赵长宁的小心思,他猜的透透的,温致远笑得良善,寻了个理由:“待会儿有个酒局,在温泉山庄,刚好对你脚的恢复有帮助。你行动不方便,穿自己的拖鞋就好。”
哦,那行吧。赵长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本就是换好后上去的,现在倒省事儿了,她抬手在玄关处拿下挂着的大衣,套上后,带了个棉线帽,转身出门。
温致远比她快一步,赵长宁出门时,他正倚在一旁的电梯旁,手里拎着手机,不停的回信息。
意识到她出来,温致远抬了抬眼皮子,松怔了几秒后,手机自动熄灭。
和往日里的素雅冷傲不同,她穿了一件大红色外套,很是明艳张扬,抓人眼球。
赵长宁偏头看过去。
他站着不动,只是从头到尾的扫了她一遍,眼里的惊艳感一点点的攀升,俗话说,越是不经意的瞬间,越能撩拨人的心弦,也许是轻轻一撇,又或者是随意的回眸。
温致远迅速回神,压下眼中的明媚,恢复到往日里的温倦。
赵长宁没用拐杖,只是触地时脚踝处微微有些刺痛,温致远快步走过去,很是自然的握住她的手肘处,十分娴熟。
“走吧。”
他凑的近,这一声低低沉沉,很像是耳畔呢喃。
赵长宁心口热了几分。
车子驶出郊区,山路颠簸了半个钟头,才到达目的地。
赵长宁蹲在一旁的树坑边上,单手撑着树干,闭着眼吸气,只觉得胃里不停的翻滚。
她只是轻微晕车,平日里走的是宽阔平坦的马路,没什么感觉。
温泉山庄坐落在拂山的半山腰上,几日前的一场雨冲下几块不小的石头,唯一一条修好的进山路被压塌,过往的人只能改土道。
树皮的粗粝触感自手心传来,分散了她的一部分注意力,赵长宁另一只手摁了摁胃部,深吸一口气,想把恶心感压下去。
大厅里,男人正在和前台交涉,赵长宁留意着那边的动静,她特意忍到温致远独自一人去拿房卡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压着胃里的翻腾。
抿了抿嘴,绷紧了下颚,扶着树干缓缓站起来,微凉指尖不经意般擦去鼻尖上沁出的冷汗,面上泛白却被她不着痕迹的掩过,丝毫不显刚刚的狼狈。
赵长宁深吸一口气,手指的骨节被她捏的泛红,很疼,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不想让他知道,是因为: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