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却再无任何波澜，任由它带着狰狞闪过，最后和那庞大的记忆一起伴随着阵痛化成点点星光落入意识海。

急促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周围灵力缓缓安稳。

在危重梧这些复苏的记忆里，一直记着一句话。

清云上尊，一世之尊，最后却死无全尸。

她突然想到，在那为数不多的原文描写中曾说：清云上尊被困源冰川，灵力散尽，被源冰异兽撕碎骨肉却可疑的不反抗，任由血肉被吞。

最后只在死亡时留下的那一句心灰意冷、却又莫名其妙的绝望：“我还是要让他失望了……”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她就想起来所有的一切，想起记忆深处的人，被绝望包围了才不愿意反抗了？

清云上尊再无灵力，形同凡人，便再不能守护亦仙宗，不能再守护闭了死关的云统师兄。

心如死灰只需要在一瞬间。

心死便身死。

死无全尸。

比她的上一生还要惨烈。

→→→→→

体内灵力的透支和记忆突破封印的后遗，使她心与身都在发疼，直疼的手指尖发抖，雷纹都有些拿不动了。

她收起飘渺的思绪，眼底猩红闪过，呼吸微微急促，艰难的张了张嘴，

却是代替那个早已在虚空内死亡魂飞魄散的清云上尊，回答着高灵以及那个早已消失在岁月轮回中的青年。

“都记得……”

拥夜所有的托付和责任她都记得，日日夜夜都不敢忘却。

她曾拼尽全力快速的成长，一心想着听拥夜的话，最后终于成功得到认可又继承了清云上尊之位，护着亦仙宗，护着他所在意的。

“从未忘却。”

可最后，她的所有执着全部湮灭在了那所谓的剧情或者说天道的一次又一次的戏弄，以及后来众人的袖手旁观中。

声音愈低愈沉，眼眸黑沉，可眼深处却又仿佛燃起了点点光芒。

原书中的众人都道清云上尊一生冷漠万事不过心，唯有修炼与亦仙宗可留一丝痕迹。

可没有人知道，世间云色难再统，拥夜清风人不归。

是那个曾喜白衣，笑容温柔，最后却红衣临世，冷眼世间的小姑娘午夜梦回，刻在神魂中，最后死亡也放不下的意难平。

更无人知道，清云上尊，一生身居高位，却是得到的从来比失去的要少的可怜。

甚至一直到血肉尽碎，魂飞魄散的那一刻都还在怀念着当年的磅礴云海，翠绿竹山和三四笑谈。

可，她拼尽全力的一生，她的所有执着变成了不值一钱的一书中的三六句话字。

于书中不冷不淡划过，留下一道浅的不能再浅的痕迹。

危重梧喉中微更，心里突然有些悲哀，她说：“我……”

一次穿越，我曾只当做一场梦，只因为这是书的世界，奋力偏离剧情，拒绝走清云上尊的老路，可哪怕这样，也一直被迫深陷难以逃开。

而现在，死而又重生，不管是福是祸，都已到来。

那么从今以后，她的所有执念因果，我来背，她的责任我来负。

而我将会破开那所谓宿命，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谁都不可阻我！

天边夕阳西下，红霞如血。

声音嘶哑，句句如誓，坚定而绝诀：“我会永远守护亦仙宗，不论日后如何，都不会放弃，但是……”

说着，她闭了闭眼，艳昳面容一片苍白，长睫如蝶翼轻颤，却忽然抬剑，剑意凌厉磅礴，剑尖直指高灵漆黑的眼眸。

“但是，高灵……”

崖边忽起大风，三人衣衫飘曳。

她睁开眼，看着他，眉眼薄凉。

“我不知道该说你是艺高人胆大，在这个时候对我用引灵术，还是该说……”

话未说完，抵着高灵眼眸的剑尖闪过一抹淡色灵光直冲并没入他眉间。

“……你太听那个人的话？”

暮然冷厉的声音继续道，灵光没入眉间，高灵瞳孔一缩，脸上血色迅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