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是被赵山亭抗回来的。

半路遇上王光明提着菜刀，带着浩浩荡荡几十号人往山上冲。

赵山亭气喘吁吁地把王杰交给王光明：“遇上皮子了！”

大家伙看了看赵山亭腋下用编织袋裹着的长条，没有多问。

自从四家先祖迁到林家村后，就定下了规矩，谁也不会问别家的秘密，就算赵山亭拿的是枪，大家也装不知道。

其实村里人心知肚明，赵家是世代的赶山人，人人会制枪，就算以前的土枪都上交了，临时做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光明看了看王杰，身上没什么伤，问道：“山亭，小杰这是？”

赵山亭闷声道：“半夜出来让皮子迷着了，幸亏被我发现了，没事，我把他打晕了，不然就让皮子领走了。”

王光明心里有些疑惑，嘴上还是感激的说：“那真是太感谢了，这次多亏了你。”

“没事。”赵山亭应了一声，佝偻着身子往家走。

路上他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几乎看不清的四季泉，总觉得那里站着个人在盯着他，仔细一瞧，又什么都没有。

将近晌午，王杰悠悠醒过来，一个机灵，就翻身爬起来。

“唉吆！”他只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伸手摸去，好像起了个大包。

“我这怎么睡觉还睡出个包来！”他迷迷糊糊的想着。

突然，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映入脑海，尤其是最后赵山亭朝他开的那一枪，想起来都让他后怕不已。

他摸摸身上，什么零件都没少，掐了一把大腿，“斯”，还是那么疼，这才放心下来。

王光明推门进来，看见王杰坐在那里发愣，拍了他脑袋一巴掌，“醒了？醒了就下来吃饭。”

王杰揉了揉脑袋，不满道：“爸，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你还打我头！”

“我打你头怎么了？”王光明作势又要打。

王杰赶紧一把抓住王光明的手，“爸，爸，别闹，我先问你，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我跟你说，昨天赵山亭这老小子要杀我！”

“啪”，王光明又是一巴掌呼在王杰脑袋上，“赵山亭是你叫的？那是你二叔。他要是想杀你，你还能囫囵回来？”

“可是他朝我开枪了啊！”王杰委屈道。

“我还没问你昨晚不睡觉，半夜跑去北山干什么呢！要不是你二叔，你就被皮子迷走了，知道么？”王光明训斥道。

“皮子？”王杰皱眉想了半天，隐约觉得赵山亭开枪后还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了，你昨天晚上去山上，有没有看到小伟？”王光明问道。

“小伟？”王杰奇怪道，“他也去山上了？”

王光明道：“昨天晚上你钱叔和我一起去山上找你，结果你找着了，回来却发现小伟不见了。”

“还有，说是在泉眼边上发现了小伟的一只鞋子，你二叔放在那里的贡品也不见了。大家都说，小伟是被昨晚那只皮子领走了。”

“被皮子领走了？爸，你还真信这个啊？哪有皮子啊？小伟不是脑子不好么，说不定是在山里走丢了。”王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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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明瞪着眼看着王杰，“你懂什么，老辈人传下来的东西，那都是有讲究的。吃了饭去你钱叔家看看，一会也去山上帮着找找。”

王杰匆忙扒了几口饭，就去了钱复成家，却发现他家锁着门，听说是去山里寻人去了。

还听人说，昨晚回来以后，赵山亭就病倒了，发着烧，嘴里胡言乱语，应该是被皮子给咒了，和他大哥赵山城死之前一样，说不定撑不了几天。

王杰心情沉重的赶到北山的四季泉边上，听着山上到处都是喊小伟名字的村民。

他皱眉看着眼前的小水潭，暗道“为什么两次出事都在这里呢？”

根据赵山亭所说，十八年前，他就是在这水潭边碰到了走丢的小伟。

钱山伟自从被找回来后就变得痴痴呆呆的，不会说话，吃饭也要人喂，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唯一会做的事就是一个人坐在门口望着北山发呆。

村里人都说，小伟这是被皮子勾走了魂儿。

后来钱复成带着小伟去市里的医院做了检查，发现小伟得了一种急性脑瘤，压迫的大脑停止发育，甚至出现了退化，智力只相当于两三岁的小孩。

医生还说，小伟这种情况最多只能活三年。

可是，整整十八年过去了，小伟除了生活不能自理外，仍然活的好好的。

钱复成带小伟去复查，医生惊奇的说，脑瘤的生长速度比正常情况慢了几十倍，照这样发展下去，小伟再活十几年都有可能。

钱复成一家听了以后喜忧参半。

喜的是，小伟还可以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忧的是，再过些年，他们老了，甚至不在了，谁来照顾小伟呢？

王杰想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当时活泼开朗的发小，一下子就变成这样。

他觉得小伟消失那几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可是当时找遍了整座大山，为什么没有发现一点线索呢？

当时小伟在水潭边，离村里就不到两里路，他怎么不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