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_剑红妆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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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章(1 / 2)

第一章【盗宝】

碧水幽潭处,一座占地极广的古朴庭院绵延开来。

岛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绿意盎然。

一阵少女娇笑声从花园里飘荡而出,只见几位红粉佳人聚于梧桐树下,嗅着娇艳欲滴的鲜花,人与景皆入画。

“咯咯,你说咱这晓棠妹妹胆子果然很大嘛,连婆婆的东西都敢偷”

“还不是怪她自己太蠢,那么容易就受人蛊惑”

说话间两位少女互递眼色,偷偷瞥了一眼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绿裙少女。

岂料绿裙少女蓦然转头,冷笑一声:“两位姐姐若是同情这何晓棠,现在就去把人喊出来。”

两位少女面面相觑,连忙笑着打个马虎眼,本身她们和这名唤小荷的绿裙少女就是一伙的,只因平日看不惯此人做派,借机嘲讽两句,哪敢撕破脸皮。

小荷眼神一凛,独自来到一处翠绿的湖畔,缓缓蹲下,看着水中成群游弋的锦鲤,水面上那一张冷艳白皙的脸庞渐渐有了变化。

“晓棠,我天生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莫怪我”

只听小荷轻声呢喃了一句,片刻后又似释然地笑了,此时,泪水滑落,荡起涟漪。

此地名为幽潭山庄,是十方境大妖“五花婆婆”的道场。五花婆婆座下有五位花姬,个个貌美不凡,其中尤以何晓棠姿容最美,也最受宠爱。这就引起了其他姐妹深深的妒忌和不满。

底下数十米深的地宫内,一个白衣少女手执火把走在幽深的甬道,路面狭窄湿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此地土质松软,地下又布满暗河,地宫修建起来难度极大,为了放置其四处搜刮来的宝贝,五花婆婆可谓煞费苦心。

从此地宫便成了幽潭山庄最大的禁地,私自踏入半步者,杀无赦!

此刻前行了数十步的何晓棠突然停住了,在甬道的尽头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摩擦声,这声音她太熟悉了,若说五花婆婆最骇人的手段,就是她养的那些毒蛇。

何晓棠亲眼见过婆婆将山庄里两个犯错的仆人投入蛇池,顷刻间便被一拥而上,花花绿绿的毒蛇啃得只剩下白骨。

早有准备的何晓棠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宝盒,打开后,一颗绿油油的珠子,发出一片幽光,将方圆三尺之地都笼罩住了。

此物乃西北苗疆至宝,名为辟毒珠,手持之人,虫蛇辟易,万毒不侵。

果然有那三五条黑漆漆的长蛇游走到何晓棠身边就不敢再靠近了,只是呲呲吐着蛇信,发出急促不安的怪叫。

何晓棠虽然紧握辟毒珠,但仍摆脱不了骨子里对这种无脊椎冷血爬行动物的恐惧感,只得咬紧牙关,亦步亦趋地向前行走。

看到前方的毒蛇都十分畏惧的争相避开,何晓棠心中略定,暗暗加快步伐,穿过这条长长的甬道,远远看到尽头出现了一道石门。

何晓棠走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石门旁左右石墩上,各自盘踞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层层叠叠地将一人多高的石墩子完全覆盖住。

此物就是令山庄之人闻风丧胆的黑白玄蚺,乃五花婆婆精心饲养的宠物,传说这种生在西域阴暗沼泽中的奇蛇气力极大,能生吞虎豹,无比凶残。

如此凶物被婆婆放在了这里,想来由它们看守的这道石门应该就是地宫宝库的入口。可就在此时,两条庞然大物也发现了入侵者,悄无声息地从石墩上绕了下来。

何晓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中这辟毒珠到底还有无用处,谁也没有底。

这一黑一白两条巨蟒昂起头来比何晓棠还要高两尺,那幽冷阴邪的眸光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娘亲保佑,娘亲保佑”

浑身直打颤的何晓棠口中刚默念两句,昔日娘亲惨死时的景象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一股无与伦比的胆气涌上心头。

“来啊!”

何晓棠像突然疯癫了般,冲上前大叫着挥舞起火把。

这一刻,黑白玄蚺不知是畏惧那珠子,还是被这弱女子身上突然迸发的气势吓到了,竟然双双伏首退避。

何晓棠短暂呆滞了片刻,眼看石门空出,立即抓住机会,推门而入。

见身后关上的石门久久没有动静传来,何晓棠才长长喘了口气,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此刻胸中那一腔热血已然褪去,脊背只剩阵阵恶寒。

顾不得缓缓气力,她勉力举起火把,打量起所处之地。

这是一间面积不算大的石室,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正中央还立着数根丈高的石柱,柱子顶端摆着的宝物,被火光一照,发出各种异光,与镶嵌在四面墙壁上斗大浑圆的夜明珠交相辉映,显得金碧辉煌,气派无比。看来此地必是地宫宝库无疑了!

面对这些让人想入非非的琳琅宝物,何晓棠却表现得丝毫不感兴趣,小荷口中那座高约半尺,通体金黄的八宝琉璃盏才是她此行的目标。

听小荷所述,此物由仙人亲手所铸,有逆转阴阳之奇能。持有者只需在盏内注满自身鲜血,待灯捻点燃之后,就能召唤出亡故双亲的魂魄,令其顺利还阳。

如此匪夷所思的能力,即使是从这位最好的姐妹口中说出的,何晓棠也是疑虑丛生,不敢轻信。

直到小荷一脸神秘地拿出一本不知何人所著的奇闻秘录,何晓棠才在其中某页找到了能印证这个传说的内容。联想到婆婆平日里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何晓棠最终下定决心,冒死潜入地宫,盗出这件宝物。

在被五花婆婆掳到幽潭山庄之前,何晓棠的父母已经过世了,这些年来饱受思念之苦煎熬的她,为了解开这个心结,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一眼扫过柱子上的宝物,却没有发现一件是类似盏状的,最像也仅是一尊古铜色的九转香炉。何晓棠又将分布在石室各个角落的数百个箱子逐一打开,里面除了金银美玉,兵器典藏类的寻常之物,便是一些造型奇特,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用途的东西,像黝黑的铁片,诡异的画符,类似八卦镜的青铜器,甚至还翻出了一颗足有孩童头颅大小的白色巨蛋,拿起后里边传出了一阵窸窸簌簌的蠕动声,吓得何晓棠赶紧放了回去。

因为害怕宝库中设有机关,何晓棠打开每个箱子时都得小心翼翼,前前后后耗费了一两个时辰,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到底在哪里?”

心急如焚的何晓棠嘴里不停念叨着,找不到八宝琉璃盏,此地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凶险,来回踱步间,突然踩到了一块声音明显清脆的石砖上。

————

远在幽潭山庄百里外的乌山洞府,数位雄霸一方的大妖在此设宴酣饮,一位身穿金袍的老妪突然脸色一变,扔掉手中玉杯,招呼都顾不得打,足下有如腾云御风,眨眼飞出洞府。

地宫宝库内,两扇紧闭的石门突然轰然碎裂,一黑一白两条巨蟒嘶吼着冲了进来,巨大的身躯夹带狂风,一下就吹灭了墙上固定好的火把。同一时间,刚从地底暗槽中取出一件金色法器的何晓棠,急忙将宝物塞入怀中,躲入石柱的缝隙之间。

闯入后的巨蟒吐着近一米长的蛇信,迅速将石柱团团围住。

身处狭窄空间的何晓棠,瞬间生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就要去掏辟毒珠,可一着急,取珠的手狠狠磕在了石柱上,珠子提溜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无数点绿色光芒碎裂开来,有如天女散花。

两条畜生显然非常畏惧这满地洒落的碎屑,如受惊的野兽,一下就游到了墙角阴暗处躲了起来。

眼看这保命护符就这样没了,何晓棠万分绝望之际,忽然灵机一动,随手往地上一抓就冲了出去,刚跑到石门处,就闻到一股腥风铺面,黑白玄蚺巨大的虚影从一旁窜出,何晓棠急忙撒出手中星星点点的绿芒,只听两条大蛇尖啸一声,立即缩了回去

———。

待五花婆婆急匆匆地赶到地宫宝库时,石室内已空无一人,只有黑白玄蚺乖乖地匍匐在她脚下,大蛇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诺大的蛇躯都在颤抖不停。

“废物”

五花婆婆阴沉着枯脸,鹰爪一般干瘦的五指抓过白蟒的头,只是微一用力,碎裂的蛇头立时血花四溅,红白之物却沾不得她身分毫。

白蟒尸身倒地之后。一旁的黑蟒立即昂起头来,发出急促尖短的叫声。

“赏你了”五花婆婆随意挥了挥手。

黑蟒立即扑上去,对着死透的昔日伴侣大快朵颐。

逃出地宫的何晓棠,顺着后山跑到了数十里外的密林中,林深路陡,崎岖难行,何晓棠没命地奔跑,不敢有一刻停歇。从她拿起八宝琉璃盏到黑白玄蚺冲进石室,几乎是同时发生的,想必宝物之上早被婆婆下了禁制,一旦被染指就会主动预警。算算时辰,眼下婆婆应该已经赶回山庄了。

得到赏赐辟毒珠的人屈指可数,何晓棠又是唯一一个无故失踪的,相信很快就能查到她身上,既然事已败露,以婆婆心狠手辣的作风,留在山庄只会是死路一条。

不知奔跑了多久,何晓棠头顶突然响起一声惊天霹雳,吓得她花容尽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接着又一串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何晓棠喘着粗气,仰头看去,灰黄的天空上,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云,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虽然虚惊一场,仍心有余悸的何晓棠,双腿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木然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忽然间心如死灰。

空旷的原野间,只听得远处一排高大的树木在风中呼啦作响。

那种了无生机的绝望如潮水般袭来,将何晓棠的心死死溺在水里。

———

山顶上的这座小破庙是何晓棠在半山腰闻得钟声寻来才发现的,原以为庙里有人,进来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几只野猴在大钟下互掷石块,一见此地来了生人,立时作鸟兽散。

何晓棠见这小庙位置隐蔽,眼下大雨将至,正好作为藏匿栖身之所。

庙门虽然破烂,好歹正殿还算完好,正中方位矗立着一尊笑眯眯的弥勒佛,身上满是蛛网灰尘,早已绝了香火的案头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看来早已无人打理。

何晓棠在香案下拉起一个破旧的蒲团坐下,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那件八宝琉璃盏,这一路只顾奔逃,根本来不及验证宝物的灵力,眼下终于有了机会,小小的灯盏上寄托了她所有的希望。

顾不得仔细端详,何晓棠毅然咬破手指,将那猩红的鲜血顺着玉指淌进圆圆的灯盏里,等到血液快要浸没到凸起的灯捻,赶紧用火折子点燃。

当那象征着今生最大希望的亮光在盏内升起,何晓棠像个虔诚无比的信徒,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

等她再次睁眼时,发现盏内的血液都快要枯竭了,何晓棠不惊反喜,这情况跟小荷当初说的一摸一样,念完咒语后就要持续往灯盏里滴血,千万不能让火苗熄灭。这样你父母的魂魄很快就会归来,到时自有异象显化。

何晓棠谨记小荷重复了无数次的交代,她一连咬破五根手指,疯狂往盏里注血。

火苗果然越烧越亮,还发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何晓棠随之举头四顾,满眼希冀之色,努力寻找着双亲魂魄归来的一丝痕迹,此时哪怕庙里突然刮来一股旋风,她都会喜极而泣地喊出双亲的名字。

可等了半天,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毫无半点异样发生。

这显然和小荷说的不符。

“爹…….娘…….”

何晓棠嘴唇颤抖着喊了几声,

没有任何回应。

“不能心急,千万不要心急,再等等”

何晓棠不停在内心中重复着这句话,给盏里注血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手已经开始抖得越来越厉害。

何晓棠终于要支撑不住了,视线早已模糊的她,已记不清往盏内注血了多少次,十根手指都已鲜血淋漓,就连手腕都割破了,随着出血的速度越来越慢,浑身那种虚脱无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可何晓棠依然咬牙在坚持,不使自己倒下,此刻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只回荡着一句话:千万不能让火苗熄灭。

“铛”的一声激荡长鸣的钟响,仿佛一下将何晓棠从疯狂的梦中解脱了出来。

恍惚间她又听到了庙外猴子嬉闹的声音。

何晓棠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瘫倒在蒲团上,看着鲜血淋漓的双手,摇摇欲坠的火苗,她惨白如纸的脸上猛然意识到什么。

“小荷…….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为何要骗我”

随着这句话喃喃脱出,女子嘴角溢出的鲜血与两行清泪交织在了一起。

何晓棠本是蕙心兰质之人,一旦恢复理智就察觉到了其中的阴谋。

自己这位最好的姐妹可真是设计了一手杀人诛心的好毒计!

先利用何晓棠的执念去引诱她孤身犯险,即使没在地宫中葬身蛇腹,侥幸盗出了宝物,这宝物的用法也明显契合了何晓棠的性格和执念,只有小荷明白何晓棠的执念有多么可怕,只要认定还有一丝希望,宁死都不会放手,只要何晓棠死了,一切都变得死无对证,就算婆婆事后想要追究都只能作罢。

案上的烛光很快就熄灭了,此时庙外已经电闪雷鸣,酝酿了许久的瓢泼大雨终于来了,豆大的雨珠穿林打叶,密集地砸在庙顶的破瓦上,发出劈里啪啦的乱响。

瓦间缝隙漏下的雨珠滴在何晓棠的脸上,她在地上躺了许久,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出庙门,

“爹,娘,你们能听到吗”

“我是晓棠啊”

“你们在哪里”

撕心裂肺的哭声逐渐淹没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

不知过了多久,庙里走进一个浑身湿透的白衣女子,迈着浑浑噩噩的脚步向弥勒佛像走去。

“我娘一生虔诚礼佛,最后被活活烧死在大殿之内”

“我爹一生救人无数,最后却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只想让我的爹娘能早日还阳,不做孤魂野鬼,这有错吗”

女子不断靠近石像,质问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众生承受如此多苦难,你看在眼里,何曾保佑过他们?”

“为什么?”

“你说话”

“说话啊”

一个个带血的手印狠狠拍打在石像上,歇斯底里的何晓棠将心中所有的愤怒,痛苦,怨恨,委屈,不甘都发泄了出来,如决堤江水,再也无法抑制。

佛像无言

一个哭,一个在笑。

第二章【点化】

夜已入深,佛像背后的圆窗被一连串闪电划过,照亮了墙上一副破旧不堪的古画,画中一个盘腿坐于菩提树下的和尚,此刻竟然站了起来。

黑暗中,一个身穿破旧僧袍的和尚从石像后走了出来,和尚中年面容,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胡茬,看着有些邋遢,说是佛门中人,竟还留有不长不短的头发,胸前戴着一串被盘得油光发亮的木制佛珠。

苦行僧一般的和尚浑身上下透着寒酸气,却唯独一双眼睛很亮,是一种直透人心的清澈明亮。

“痴儿呦!”

看着昏倒在蒲团上的白衣女子,和尚忍不住摇头叹息,眼底深处中闪过一抹悲悯。

自何晓棠进入庙中后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身处画中的他甚至还暗中动用法力驱猴敲钟示警,之所以选择此时才现身,只是怕吓到这个本就命运悲惨的可怜女子。

和尚将手指轻轻地点在何晓棠的额头,不过片刻功夫,女子原本惨白憔悴的脸色就恢复了几分红润,鼻下呼出的气息也有了温度,就连手指和手腕处崩裂的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和尚收回手,半晌无言,纵然看透了凡尘过往,最后也只是又一声叹息。

一盏茶的功夫,突然睁开眼睛的何晓棠一见到身边有个陌生人,如同受惊的狸猫般猛然坐起,身体瑟瑟缩成了一团。

“孩子莫怕,和尚不是来抓你的”

和尚笑了笑,用平和的声音安慰道。

何晓棠听了此话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表情更加惊恐起来。

和尚一拍脑门,也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不妥之处,他沉吟片刻道:

“你本是青阳山人士,出生刚满岁那年,你父亲进山采药,不慎失足跌入山崖,粉身碎骨。你母亲在你七岁那年,带你前往灵台寺烧香,谁想庙中突发大火,将你母亲活活烧死于大殿之中。从此全村人都把你当成克父克母的不祥之人,你自己也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最终选择投崖自尽,所幸真身未死,却被山中妖物掳入此地,至今脱身不得。”

此时听得双唇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何晓棠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这种隐秘过往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就算是小荷也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而眼前人却说的一清二楚。

“大师是佛祖下凡来救苦救难的吗”

何晓棠鼓足勇气,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和尚,问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和尚也只是微笑地注视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出家人讲究相见即是有缘,不问来处”

听到和尚这么说,何晓棠一把抹了泪水,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不停磕头。

此刻她身上的白衣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黑一块红一块的大片血污,还沾有草屑泥土,原本秀美绝伦的脸庞失去了光彩,生得极为好看的丹凤眼红肿似蟠桃,眼边满是血丝,随着几个重重的响头狠狠磕在石面上,额头青紫一片。

面前和尚显然知道她心中所求,也不阻止,只是摇头叹道:

“孩子,生死轮回,是天地至理,非人力和器物所能改变。”

和尚顿了顿,又说道:

“你盗出的宝物是八宝琉璃盏不假,却只是对你那蛟龙之属的婆婆有些用处,何谈什么聚拢魂魄,起死回生的妙用?小荷嗔妒成性,你自身又执念太深,何苦来载”

短短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即使何晓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当谜底揭开的时候,还是如梦初醒般痛彻心扉。

结果即便如此,何晓棠也没有停下磕头的动作,只是每次磕完头口中都毅然决然地重复一句话。

“恳求大师让我爹娘重返人间,小女子今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师恩情”

一连几十个响头磕下,何晓棠血流满面。

“阿弥陀佛”和尚终于喧了声佛号,还是摇了摇头

“你不是佛祖吗,为什么连你都不行?”

身体摇摇欲坠的白衣少女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爬起一把抓住和尚破烂的衣角,厉声质问。

已然癫狂的何晓棠再不见之前的卑微哀求,眉宇间反而多了一股凶狠戾气。

盘腿而坐的和尚,只是一脸慈祥地注视着她,不辩不言。

何晓棠的变化恰恰说明了人心底深处的自私和恶念是无法根除的。凡人求佛拜佛皆因有所求,一旦愿望得到满足,便会对佛歌功颂德,满心欢喜。一旦愿望没有满足,轻则灰心失望,重则破口大骂,恨不得砸烂佛祖金身。

殊不知万法皆空,自有因果,佛祖不是救世主,更不是愿望的载体,世间之事讲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若只想贪图获得而不去付出,以虚妄之心发非分之愿,到头来也是镜花水月。

贪嗔痴,皆心魔,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和尚双掌合什,再次喧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父母本是再世佛,何须千里拜灵山。何晓棠,你的父母对你很好,你内心也一直觉得可能是你害死了他们,这种愧疚让你痛不欲生,受尽折磨,但你要明白,尘世中的情代替不了来世的缘,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有时候比拥有更快乐。”

何晓棠缓缓低下了头,双手渐渐松开衣角,只见双肩不停颤动,却已发不出任何声来。

片刻之后,满脸血泪的白衣女子抬头反问道:“我失去了父母,永远不可能再见到他们了,这种失去比拥有快乐吗”

“缘分终有尽,你的父母完成了这辈子生你养你的使命就功德圆满地走了,去往下一个轮回,你要坦然接受,好好活下去,生死离别对红尘世界的人是一种不舍,对轮回世界的人会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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