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兄没有看我,他伏在办公桌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然后依然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首先呢,这给信徒做法事本来就是佛教的一种存在形式,也是寺院的生存方式之一,一直以来就有,信徒也有这种需求,这就是现实,我们得应对这种现实;其次呢,这只是一种宗教信仰或宗教活动,它本身与道不道的没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这有点迷信吗?不觉得是拿佛法做买卖吗?”我继续质问道。
“这是因陈相习的结果。你所称的迷信活动,有着深厚的社会根基与文化传承基因在里面,它不以佛教的形式呈现,也会以其它的形式出现。况且,佛教教义比较成熟理性,宗教思想温和中庸,充满哲思,让他们到佛教中来,总比去到那些不太成熟的民间信仰要好得多。”戒兄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桌上的东西。“至于你说的用佛法做买卖,得看你怎么看待这问题了。我认为,只要你情我愿,不违反法律,不损害社会公德,
(本章未完,请翻页)
信众有这需求,僧人为他们提供这样的服务,收取一定的供养,并无太大不妥。人类社会的交换也并不都是以物质形式表达,精神上的寄托与慰籍也是有现实意义的。”说到这时,戒兄站起身来,从那张办公桌又走到茶桌边坐了下来,接着泡他的茶,他似乎对茶情有独钟。
戒兄的长篇大论并不能令我信服,但我一时亦无法反驳,我只是呆呆地看着这客堂的墙壁,心里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心想:既然这里无道可访,那我还呆在这里干嘛呢?世上真有道可求吗?若有,它在哪里?若没有,我这到处漂着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我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家的样子,浮现出了父母的样貌、兄妹样貌、我曾想念过的人的样貌、我小时候的种种、我离家时的场景……,一帧帧的,如同电影一样,在我头脑中播放着。
“你出家几年了?”戒兄突然问我。
我回了回神,仔细想了想,回答:“有五六年了。”
“你有回过家吗?”戒兄又问。
“没回过。”我说。
“一次都没有么?”戒兄再问了一遍。
“没有。”我肯定地回答道。
“你没想回家看看吗?”戒兄继续问道。
“没想,出家无家。”我坚定地回答。
戒兄没再问话,他拿起了桌上的毛笔,在铺好的宣纸上用楷书写了个“家”字,又写了“佛”字,好像是在练字,又好像不是在练字,因为他对这几个字似乎已经非常娴熟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有回家看望你父母吗?”
戒兄脸色稍沉了下,又继续写了个“道”字,低声说道:“他们都已经往生了。”
我愣了愣,没再说话,眼睛定定地看着墙上,脑子里寻思着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这时候,听见一连串“啪啪啪……”急促的木板敲击石头的声音,是叫香响声,午斋时间到了,于是就我离开了客堂,回到寮房搭好七衣过堂去。
后来,我又继续在山上呆了有一个多月。但始终无法安下心来,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一日,我又在左思右想,想着想着,脑子里闪现过一个疯狂的想法,并决心把它付诸实践,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领悟佛道。
于是,我又找到了戒兄,跟他郑重地分享了我的想法,可戒兄听完后,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无表态,颇有点让我琢磨不透。
两天后,戒兄主动找到我,故做神秘地对我说:“你不是要见高僧吗?明天我带你去拜会一个。”我问戒兄是个什么样的人。戒兄没有回答我,说我明天就会知道了。
戒兄的话,让我感到很好奇,也很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