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客栈外面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体态轻盈,身穿一件白色留仙裙,头发乌黑亮直,后面绑着两条辫子,一脸稚气,模样着实可爱。
杨歌吟看见她的时候有些惊讶,因为她手上拿着杨歌吟的刀,还有白断弦的白虹剑。
小姑娘看了一眼杨歌吟,问道:“你就是杨歌吟?”
杨歌吟疑惑道:“你……认识我?”
小姑娘摇着头,道:“不认识!”
杨歌吟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叫杨歌吟?”
小姑娘道:“是一个老爷爷叫我来的,他让我把这刀跟剑给你。”
杨歌吟道:“嗯。”
小姑娘慢慢坐到了杨歌吟跟谢妃妃的旁边,说道:“这位姐姐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谢妃妃点了点头,道:“嗯,我中了毒。”
小姑娘问道:“不知道姐姐中的是什么样的毒?,我这有一些专门解毒的灵药,或许有用。”
谢妃妃道:“严格来说,我中的不算是毒,应该说是蛊。”
杨歌吟道:“蛊?”
谢妃妃道:“嗯,万毒谷的同生蛊。”
小姑娘问道:“什么是同生蛊?”
谢妃妃道:“同生蛊是万毒谷里用来控制人的蛊虫,中了这种蛊的人,每隔三天就要服用一次解药,要不然就会心脏剧裂,生不如死。”
小姑娘道:“会死吗?”
谢妃妃道:“刚开始会生不如死,紧接着便会心脏剧裂而死。”
小姑娘惊讶道:“啊?那么严重?”
杨歌吟没有说话,苍白的脸色却异常沉重。
若是杨歌吟知道谢妃妃这样做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算让他死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他也绝不会让谢妃妃救来他。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样呢?
——啊,针!
小姑娘用力大叫了一声。
谢妃妃手上的毒针已插进自己的心脉里。
“你这是干什么?”杨歌吟扶住谢妃妃,惊讶说道。
谢妃妃笑了笑,奄奄一息,道:“其实,我的蛊虫早就已经开始发作了,我刚刚只是一直在强忍着而已,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谢小蝶,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还是,我做的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为我去冒险,更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杨歌吟着急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好受吗?不会的,我只会更加寂寞,更加痛苦,更加无依无靠,因为我早已喜欢上了你。”
谢妃妃忽然露出了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问道:“真的?”
杨歌吟道:“嗯,真的,所以你不能死。”
“答应我一件事情。”谢妃妃紧紧抓住杨歌吟的手臂,说道。
杨歌吟道:“什么事情?你说,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谢妃妃道:“好好活下去,不要忘了我,就算……就算你跟她在一起了,也不要忘了我。”
杨歌吟跟小姑娘都有些疑惑,因为没有人知道谢妃妃说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杨歌吟虽然不知道谢妃妃说的她是谁,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谢妃妃紧紧抓着的手,已在慢慢松开了。
现在,无论杨歌吟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了,永远都听不到了。
寂寞的人,总是会用心记住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杨歌吟如此,谢妃妃也是如此。
谢妃妃才是‘万毒三姐妹’里的老三,她受谢孤九的控制,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为了自由,她想过反抗,想过逃跑,甚至想过去死,直到她遇见了杨歌吟,遇见了这个跟她同是天涯沦落的可怜人。杨歌吟的出现,让她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但此刻,她已把活下去的念头给了杨歌吟。
终于,该走的还是走了。
杨歌吟已六神无主,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他能擦掉脸上的泪水,却擦不去心中的痛楚,分离总在一瞬间,但伤疤却永远留在了心里。
杨歌吟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把谢妃妃当成了谢小蝶,还是早已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谢妃妃。
过了半晌,小姑娘摇着头,叹道:“就算她没有救你,她也会死的,你又何必难过?”
杨歌吟道:“因为她是万毒谷的人?”
小姑娘点头道:“不错,因为她是万毒谷的人,神剑门现在已是天下第一大帮,万毒谷对神剑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万毒谷的人都要死。”
杨歌吟道:“所以不止谢妃妃,就连谢孤九也会死?”
小姑娘道:“当然,因为万毒谷已经帮助神剑门成为天下第一帮了,神剑门又不想履行自己的承诺,所以只能赶尽杀绝!”
杨歌吟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更加沉重。
小姑娘道:“你知不知道,其实她才是真正的“万毒三姐妹”之一,她本来就是来害你的,不然你怎么会被抓住?”
杨歌吟道:“可她后来又救了我,不是吗?”
小姑娘憋嘴道:“可能她早就喜欢上你了吧,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回去救你。”
杨歌吟叹了叹气,没有说话!
“唉,可惜了,都说谢孤九跟白银楼是多年好友,想不到谢孤九居然栽在自己的好朋友手上!”小姑娘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
杨歌吟道:“对于有些人而言,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比起强悍的敌人,我更害怕虚伪的朋友!”
小姑娘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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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歌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微微一笑,道:“我叫叶琳!”
杨歌吟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看着谢妃妃。
叶琳皱眉道:“你知道是谁让我来的?”
杨歌吟道:“能在神剑门来去自如的,除了张道人之外,还能有谁?”
小姑娘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杨歌吟道:“我还知道,这次张道人下山,肯定不止还白虹剑那么简单。”
叶琳心里暗暗佩服,她想不到,这个外表看似冰冷的怪人竟那么多情,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那么聪明。
叶琳道:“不错,你知不知道,最近江湖中发生的两件大事,是哪两件?”
杨歌吟道:“第一件大事是神剑门?”
叶琳道:“不错,张道人下山就是为了这第二件!”
杨歌吟好像知道叶琳要说什么似的,完全没有疑惑之意!
叶琳接着道:“第二件就是最近恒山派、崆峒派、点苍派、还有黄山派的掌门人,全部被人一招打死,而且那人现在还在不断向各大帮派掌门发出挑战,不知道这件事情算不算大!”
杨歌吟叹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挺大的,我还知道凶手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叶琳反倒有些惊讶了,道:“你怎么知道?”
杨歌吟道:“我义弟一直在追查黑衣人的下落,我怎会不知,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协助他调查!”
叶琳问道:“那你们调查的有进展了吗?”
杨歌吟道:“本来我义弟怀疑凶手是李乘春,可是西南山已经灭门了,李乘春也下落不明,消息也就断了!”
叶琳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遭了!”
杨歌吟道:“怎么了?”
叶琳已施展轻功跑出门口,她转过头来,嘻嘻笑道:“我有件急事差点忘了,要马上出去一趟,我等等再来找你!”
这时,客栈只剩一个人了,杨歌吟看着叶琳远去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凄凉。
杨歌吟拿了一壶酒,抱起谢妃妃,缓缓走出门去。
桂花林。
夕阳渐渐失去光泽从西边落下,凌寒的夜色里,只有寂寞的浪子还在漂泊,无处安家!
月光皎洁,繁星点点。
桂花树下,厚土新坟。
一阵冷风呼过,桂花纷纷飘落,芳香扑鼻!
谢妃妃已经埋葬了,杨歌吟一个人坐在坟前喝酒!
这世间有一种无奈叫无可奈何,有一种寂寞叫无人诉说,也许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们不应该因为某个人的一些过错,而去否定她的一生,更何况她在死前已经做出了改变!
酒壶已经空了,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想喝醉的时候却没有酒,因为想喝醉本身就是一件很悲痛的事情。
日出!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