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推了推白断弦,道:“是吧?”
白断弦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张俊又推了推白断弦,道:“喂,你干嘛呢,跟你说话听不见啊?”
白断弦斜视着张俊,嫌弃道:“听得见,听得见。”
刘秋蜓摸了摸白断弦的额头,问道:“断弦,你怎么了?”
白断弦问道:“你刚才说……杨歌吟这十年来没有退出过江湖?”
刘秋蜓点了点头,道:“嗯,一天也没有。”
张俊皱眉道:“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说他退出江湖,隐退边塞了吗?”
刘秋蜓道:“这十年来,他是一直待在边塞不错,但他却没有退出过江湖,一天也没有,非但没有退出,反而还做了许多别人意想不到的大事。”
白断弦道:“他做了什么大事?”
刘秋蜓又拿起酒碗仰天长饮了一大口,醇酒自嘴角流下脖子,流下胸膛,慢慢浸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她放下酒碗时,胸脯还在微微颤动着,她卷起衣袖擦了擦嘴角,道:“你们这些年有没有听说北丰以北的妖族入侵过北丰?”
白断弦跟张俊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道:“没有。”
刘秋蜓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北方妖族这些年来为什么没有入侵过北丰?”
张俊问道:“为什么?”
刘秋蜓道:“因为杨歌吟。”
张俊跟白断弦都愣住了。
白断弦问道:“妖族不入侵北丰,跟杨歌吟有关系?”
刘秋蜓道:“当然有,而且关系还非比寻常。”
张俊提起酒壶将刘秋蜓桌前的大碗倒满,说道:“怎么个非比寻常,你接着说。”
刘秋蜓凝视着长街深处,思绪似已慢慢回到多年前,缓缓道:“六年前,极北深处的数千白熊妖人,浩浩荡荡地集结在北丰边境,欲南下先杀北丰,再灭南州,当时北丰国所有人都以为与妖人肯定要有一场大战才行,可奇怪的是,那数千妖人在北丰边境安营扎寨三天之后,竟全部神秘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要撤退,更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白断弦跟张俊都在安静地听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秋蜓接着道:“其实妖人撤退的真正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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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因为当时有个叫‘曙凤宗’的组织拦截了他们,而杨歌吟就是‘曙凤宗’的宗主。”
张俊跟白断弦都有些惊讶,白断弦动容道:“杨歌吟就是‘曙凤宗’宗主?”
刘秋蜓点了点头,目光闪动,道:“嗯,白熊妖人即将发起进攻时,杨歌吟出现了,他跟白熊妖人的首领约定好比武,比武若是杨歌吟赢了,那白熊妖人的首领就带着手下回极北之地,二十年之内绝不能踏出极北之地一步。”
张俊道:“那杨歌吟赢了吗?”
刘秋蜓道:“他若是没有赢的话,那些白熊妖人也不至于那么久都不出现了。”
她拿起酒碗喝了一口,淡淡道:“你们莫要以为这样就完了,这只是他做得许多大事其中的一件而已,这其中有许多连我都不知道。”
张俊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个人要真正地退出江湖,哪有那么容易,不过……”
他望了白断弦一眼,接着道:“不过,你若是真的下定决心了,那我也只好尊重你的决定。”
白断弦道:“就算我退出江湖了,你若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解决不了,都尽管可以来跟我说。”
张俊笑道:“小臭虫,你以为我没了你真不行啊,你放心,你退出江湖之后我是绝不会去找你的,就算去找你,也只会为了一件事情。”
白断弦道:“什么事情?”
张俊道:“喝酒。”
白断弦道:“那我一定会让你连路都站不稳,倒在地上连睡三天三夜,就像你上次在‘七星月’的时候那样。”
张俊笑道:“希望你没有忘记我是个很记仇的人。”
白断弦也笑了笑,拿起酒壶再倒出来两碗酒,道:“我再敬你一碗。”
张俊接过来一饮而尽,道:“后会有期……”
白断弦也将碗里的烈酒,一饮而尽,作揖道:“后会有期。”
他站起来轻轻挽起刘秋蜓的纤手,道:“我们走吧。”
刘秋蜓嗯了一声,站起来随着白断弦转身离去。
这时天边的朝霞已经更红,天地间却静地只剩下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张俊望着两人的身影在长街尽头渐渐消失,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人在离别时,定会有说不完的山高水远,道不尽的来日方长,可他现在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觉心脏忽然沉了下去,如同掉进个无底洞一样。
也许,男人之间的友情,本就不是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日出,太阳慢慢升起,朝霞满天。
雾气环绕,高耸入云的高山上,有间用木头搭建的精致小屋。
这是莫正直搭建的小屋,他每次在杀人之前都要在一个地方待好久,所以他都会提前找个最适合看日出的地方搭个小屋。
他好像对日出有种特别的执着,好像永远都不会错过每一个地方的日出。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放松的方式,也许他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杀人,也许他在看着太阳慢慢升起的时候,心中的希望也如同太阳一样。
荆怜笛拉开小屋的木门,慢慢从屋内走出来,坐到山顶屋外的一块石头上,望着正渐渐升起的太阳,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顿时显得更加苍白。
他望着朝霞,心中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好,感觉自己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他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一切,他现在整个人似乎已与太阳融为一体,这一刻,他已不再是只会杀人的行尸走肉,他的手掌也变得十分温暖,不再冰冷、不再充满血腥。
这种感觉虽然美好,但也只是一瞬间,太阳升至空中的时候,他的心脏忽然一下掉回了深渊,即使他握得再紧,手掌的温暖也随着朝霞消逝殆尽。
荆怜笛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天边已经消失的朝霞,终于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他现在开始慢慢明白,为什么莫正直在杀人之前,一定要找个地方看日出,因为他并没有像别人眼中的那样喜欢杀人,他跟荆怜笛一样,杀人之前也要绝对冷静。
荆怜笛跟白玉城一分了手,就独自走到这屋子里来,因为他知道莫正直在杀人之前,一定要找个地方看日出,一看就是一两个月,所以就算莫正直受了伤也一定会回这屋子里来,但他好像猜错了,屋子里并没有任何人。
“莫正直去了哪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