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一低头,就见妹正不敢置信地看着,仿佛遭遇背叛。
“哥哥,你怎么能帮欺负啾啾的坏蛋呢!”
什么帮坏蛋,明明帮她报仇。
纪长一觉得好笑,正准备解释,就见小团子气呼呼地搬起大箱子,往家里跑了。
不紧不慢地跟后面。
“小心,跑慢一点。”
花啾一脸“不听不听我不听”地抱着纸箱,闷头往回跑。
刚到客厅又撞上了人,爸爸。
纪寒年轻松接宝宝怀里的箱子:“么急干什么。”
花啾脸蛋鼓鼓,跟告状:
“爸爸,哥哥坏。”
哥哥?
个儿子都健身室吧。
纪寒年抬眸往团子身后看了眼,目光突然一顿。
身穿黑『色』大衣的青年跟印象中的男孩相去甚远,身材挺拔瘦长,肩膀变得宽阔,眉眼不再如当初那般青稚,藏着漫不经心的锐气。
纪寒年注视着台阶下的大儿子。
纪长一没想到父亲会家,步子一顿,眯起眼。
父子俩仿佛对视了一个纪那么久。
纪寒年冷冷启唇:“怎么,就准备走了?”
纪长一喉咙里低笑一声,径直走上台阶迈入客厅,脱了大衣挂上衣架。
“走什么,比起我,你个温和的老父亲更让人惊讶吧。”
充满火.『药』味儿的短暂交流后,父子俩视对方如无,冷眼分开,各自占据客厅一角。
花啾完全没察觉到家里微妙的气氛。
她眨眼忘掉不愉快,兴冲冲地拆开糖果大礼包,刚拆开,香甜的糖果味道扑面而来。
小团子乎要幸福到晕掉。
但乖宝宝要懂得分享。
花啾撕开一包糖,先跑去健身室个哥哥分了一把,然后噔噔噔跑去客厅,分别送相距甚远的爸爸和哥哥。
纪长一见妹眨眼就跑开,心里略堵,挑剔地数了数掌心的糖。
“怎么只有三个。”
花啾刚爸爸塞了五颗糖,闻言大眼睛缓缓一眨,又从兜里掏出个,跑去塞进大哥手里。
小眼神一瞄,仿佛说“你真幼稚啊”。
纪长一剥了颗糖丢进嘴里,瘦削的侧脸微鼓,继续磨咖啡。
纪寒年坐沙发上看报纸。
明明尴尬得很,人却谁不肯退让,不肯离开,仿佛守住客厅就赢了。
纪天铭出来的时候差点窒息而死。
纪天钰比好点,但视线父亲和大哥身上多扫了下,透出点匪夷思。
只有花啾客厅里横冲直撞,噌一下扑到沙发上,抓住纪寒年的衣角。
“爸爸,我们可以玩角『色』扮演吗!”
纪寒年放下手中装腔作势的报纸,侧眸问:“什么角『色』扮演。”
“就、我们有五个人,可以扮演一个故事……”花啾掏空脑袋跟爸爸解释。
她幼儿园经常玩角『色』扮演。
最先一个小姑娘起头的,小姑娘擅长编故事,掌握着大方向,她就跟小朋友一起,被安排着扮演各种角『色』。
实编故事的小朋友挺威风的。
像个可以指挥人做什么的导演。
纪寒年听见“五个人”就心里一跳,但宝宝正兴头上,不好阻拦。
花啾开始手舞足蹈:
“我们可以演三只小猪——”
纪天铭闻言乎眼前一黑。
行了,小屁孩子不用往下说都知道她想什么。
和个哥哥分别扮演三只小猪,爹演大灰狼……别说,还挺形象。
花啾正跟貌似冷静的爸爸讲个故事:
“猪大哥盖了草房子,被狼狼吹倒了吃掉,猪哥盖了木头房,不结实,被狼狼吃掉啦,猪小弟盖的砖头房,没有被吃……”
“……我们要先地上画房子。”
眼看着小家伙兴冲冲地就要去找笔,纪寒年拦住她,太阳『穴』直跳。
“那啾啾演什么。”
“啾啾演猪妈妈。”
花啾理直气壮地说。
她们幼儿园就样的,编故事的小朋友负责最轻松的角『色』。
以她当那只让孩子们独立生活盖房子的猪妈妈就好了。
纪寒年:“……”
问:“啾啾知道个故事的结局什么吗。”
“知道。”花啾努力向展示自己的专业,摇头晃脑道,“狼狼被砖头房拦住,吃不掉猪小弟,就从烟囱里跳进去,变成烤狼狼被猪小弟吃掉啦。”
纪家父子:“……”
明明个暗□□,为什么她讲得么得?
正常宝宝不应该害怕吗?
纪寒年正准备以此为切入点劝导宝宝,顺便让她打消演故事的念头,一直冷不做声的纪长一突然开口。
低沉的声音甚至带着点愉悦:
“我觉得个故事挺好。”
“哥哥不经常家,陪啾啾玩个角『色』扮演没什么,她开心就好。”
话一下子就把拒绝游戏的人打成了大恶人。
纪寒年眯起眼。
一把没拽住,小团子就跑去找笔了。
等她拿着笔回来,光滑的瓷砖上画了三个房子之后,大局便定下,反对已经来不及。
花啾对自己的第一次创作很上心,三栋房子各有特『色』。
猪大哥的房头上画了一排草,猪哥的房头上画了半圆的木头截面,猪小弟更有派头,整栋房都砖头垒成的,还有双开大门和烟囱。
花啾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巨作,点点头。
随即振奋地安排任务:
“猪猪们先来自己的房子里!”
纪家三头猪:“……”
纪长一摩挲了下手指,突然勾唇举手:“我演猪小弟。”
花啾一懵,脑子里的安排瞬间被打『乱』。
纪寒年脸『色』冷得仿佛要结冰。
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纪天铭就一边硬着头皮一边想看好戏地跳了出来:“那我演猪大哥!”
纪天钰待猪老的木头房里,眼眸微挪,平静地看着房战火连天。
纪寒年冷哧一声:“开始吧。”
倒要看看老大准备怎么宰了个父亲。
游戏正式开始。
花啾送走三个“儿子”之后,小脸蛋通红地跳到场,提醒肢体僵硬的爸爸。
“爸爸,你要敲门,说:小猪小猪让我进去吧!”
纪寒年冷着脸敲了敲那扇可笑的空气门:“让我进去。”
别说,冷着脸,声音近扭曲,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还真挺适合大灰狼个角『色』。
花啾愉快地扯起小『奶』音:
“爸爸演得好~”
纪寒年:“……”
相对妹妹而言,正面承受父亲压力的纪天铭就没那么愉快了。
闭上眼睛声嘶力竭地喊:
“不,绝不能让你进来!”
说完没等父亲吹气,就识趣地往沙发上一躺,双眼紧闭。
纪寒年冷哼一声,转身去敲第扇门。
面对冰雪一样安静的儿子,声音缓和不少:“让我进去。”
“绝不能让你进来。”
纪天钰冷冰冰地吐出台词,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演技比父亲还僵硬……
差点没把纪寒年噎死。
父子俩沉默地对视一眼,纪天钰掀了掀眼皮,跟着倒向沙发。
轮到猪小弟了。
纪长一单手『插』口袋,悠哉地站砖头房里,仿佛下一刻就能掏出根烟点上。
纪寒年冷着脸移开视线敲了下门,不想看大儿子那张得的脸。
声音仿佛结着寒冰,一字一顿:
“……让我进去。”
纪天铭噗嗤一声,心底骂了声艹,忙把下半张脸捂进抱枕里。
纪天钰眼皮微微掀开,『舔』了『舔』干燥的唇。
兄弟俩一瞬不瞬看着场上的父亲和大哥。
纪长一恪尽职守地说出台词:
“不,绝不能让你进来!”
说完,兴致盎然地看着父亲。
纪寒年再次僵持住,眼看小女儿要提词了,才不情不愿地说出接下来的台词。
“那我就把你的房子吹得稀巴烂。”
纪长一低沉的声调变得悠扬:“那你吹吧。”
爸爸立着不动,花啾着急了,冲上去替一通『乱』吹,小脑袋晃得像吹风机。
然后拍拍爸爸的裤腿,一个不要怕的眼神。
“要跳烟囱了,爸爸。”
句话仿佛把纪寒年推到了断头台上——
垂眸,眼看着小团子慢吞吞眨眼,好像说“爸爸你怎么了爸爸你不高兴吗啾啾都帮你吹房子了不讨厌啾啾”,缓缓倒吸了一口气。
抬脚,踩进还挺宽阔的砖头房里。
“……跳了。”
别『逼』往沙发上躺。
纪长一唇角微勾。
喉咙里甚至发出抑制不住的低笑声。
纪寒年眸『色』越来越冷,抬起线条倨傲的下巴,甚至搓了搓指头。
疯子……
纪天铭拖鞋一踢,把自己窝进沙发里,顺便拽走兴奋导戏的妹妹。
纪长一仿佛还沉浸剧情里,低笑后,略带挑剔地说了一句:
“狼肉太粗,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