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苏语塞：“……”

叫『奶』『奶』难道就不老吗？

她讪讪一笑，瞧老人家似乎很坚持，她只好从善如流地喊声：“『奶』『奶』。”

老太太应得很欢畅。

颜苏带着老太太去寻病房，骨科她最熟，从小到大来无数遍，闭着眼能『摸』到地方。

带老太太饶一圈，不知不觉地竟跟人聊天聊一路，最稀奇的是，这位老人家似乎非常擅长引出话题。

停停，颜苏莫名其妙就把自个儿卖个底朝天还犹不觉。

“『奶』『奶』，您找的是07病房错吧？”

“错呀。”老太太翻翻手机，“哎呀，瞧我这个记，不是骨科，是神外科。”

颜苏：“……”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一副很歉疚的模样，“对不起啊小姑娘，劳烦跟着我这个老婆子折腾这么久，耽误时间吧？”

“事事，我也不忙的。”

小姑娘嗓音温软，乖巧可人。

老太太瞧着越发欢喜，但也明白时机不到，切不可太热络。

拉着颜苏的手瞧又瞧，最终，依依不舍地给人放，临，还留颜苏的电话，两人加上微信。

等颜苏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一直在廊窗边假装路人的助理悄悄来，喊声：“您累坏吧？”

裴老太太心很好，笑意敞开，“不累。”

助理嘴角一抽，他家老夫人也是绝，为瞧人家小姑娘，演这么一出蹩脚的把戏。

也难为那小姑娘单纯，竟瞧不出来。

一会儿，听到自己老夫人幽幽叹气，“什么时候裴三这孩子能让我抱上曾孙子，我这把老骨头死也值。”

助理一脸好笑：“那您不是还裴之小少爷吗？”

老夫人瞪他一眼：“那能一样，曾孙子永不嫌多，其他人倒罢，裴三这孩子从小是那副看不清『摸』不透的模样，又经历苏辞那个事儿，我当初是真怕他受不打击。”

“三少厉害着呢，又什么事儿能难得到他。”

“懂什么？隐藏越深，说明伤得越重。这孩子绪不外『露』，一旦爆发就很可怕。”

助理连连点头，“这不宋家的小姑娘。”

“所以得让他们赶紧结婚啊，不结婚我哪儿来的曾孙子。”

助理：“……”人小小姑娘好像还到法定年纪吧？

裴老太太沉思片刻，突问他：“刚让拍的照片，拍？”

她指的是颜苏跟江云起在一块的照片。

照片里，男人替小姑娘拎着行李箱，两人一前一上电梯，乍一瞧倒像是一对去度蜜月的新婚小夫妻。

助理：“……拍拍。”

“发给裴三，让他瞧瞧，人小姑娘抢手着呢，他再搁那儿装，小姑娘就飞。”

助理：“……”

又一会儿，裴老太太出声：“咦，上次小裴也是不是说，裴之个小青梅，叫什么来着？”

助理心想：您终于想起这茬？

恭恭敬敬地跟老太太说，裴老太太惊一秒，眉头轻蹙，似乎沉『吟』好一会儿，忽而笑，“再给裴三说，他不想结婚的话，就让之之早点结婚，生个宝宝喊他三爷爷。”

助理一头黑线：“………”

-

今年的人节跟农历二六重叠，人节当天，颜苏被楼下的江『奶』『奶』邀请去人家里做客。

这事儿推脱几回，怕再推脱下去老人家不高兴，颜苏法子只能赴约。

去之前，还特地跑楼下的商超买江『奶』『奶』最爱吃的面包蟹。

江『奶』『奶』家里养只美短起司，颜苏蹲在地上，买猫条和猫罐头喂小猫。

“喜欢小猫？”

冷不丁听到江云起的声音，颜苏吓一跳，小猫“嗖”地从她身边溜。

江云起低笑声，“对不起，吓到吧。”

颜苏蒙圈：“……”

“喜欢的话，可以经常来喂。”江云起随着她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猫条，“美短子活泼，『奶』『奶』年纪大，什么精力陪小猫玩儿。”

“猫会抑郁吗？”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动跟他搭话，江云起怔怔，眼神暗沉，半晌，轻声说，“应该不会吧。”

“这是捡的吗？”

“嗯。”

小姑娘表缓和下，笑起来带着少女独的天真妩媚，“这样很好。”

江云起听懂，“什么很好？”

颜苏：“领养代替买卖。”

小猫蹲在阳台边的猫爬架『舔』爪子，颜苏小孩儿心，想跟他再搭话的意思，起身朝猫爬架去。

她拿逗猫棒跟小猫玩。

江云起站直身子，若所思地盯着小姑娘纤细窈窕的背影。

不多时，颜苏接个电话，手机那头是裴时瑾低沉的声音，像是很累，听上去些哑。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联系，时差关系，总是不能及时跟对方回复。

大是她一觉醒来，瞧见他发的信息。

虽是言简意赅的日常，用他的声音讲出来，依旧苏得人迈不开腿。

其一段大概是夜晚应酬完发来的。

喝酒的男人嗓音低沉沙哑，轻轻喊她，“苏苏？醒？”

隐隐带些许不可名状的喘.息，骤听到这个声音，她脸红得快滴血。

即使羞耻到不行，却还是悄悄地把这条语音收藏起来。

夜深人静时戴耳机，一遍又一遍回放着。

已经一周跟他通电话，这会儿骤听见他的声音，颜苏竟种近乡怯的感觉。

“苏苏？在听么？”

她红着脸紧张兮兮握着手机：“在、在听的。”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很轻地笑声，嗓音越发喑哑，“想我么？”

瞬间熟透脸的颜苏：“……”

“等着。”

“……等着什么？”

男人清越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种华丽的优雅：“一个小时，我在楼下等。”

颜苏：“？？？”

她还咀嚼出他的言外之意。

江云起忽在身喊她，声音温柔又宠溺，“苏苏，快来吃饭，不是最爱吃糖醋鲤鱼么？”

颜苏被江云起这个猝不及防的亲昵称呼镇住，她万分惊诧地回头看他。

江云起好似发现她在通电话一样，温声道：“抱歉，留意在接电话，是朋友么？”

这话讲得分越距，颜苏吭声，表却不太舒朗。

……

黑『色』迈巴赫疾驰在高架，裴时瑾慵懒散漫地仰躺在座，开窗，冷风灌入。

修长白皙的指握着手机，裴时瑾听到手机里头传来男人宠溺的声音：“苏苏，快来吃饭，不是最爱吃糖醋鲤鱼么？”

前排的司机瑟瑟发抖地开着车，车子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裴时瑾把玩着手机，漆黑深邃的眼睛沉沉，忽而融抹浅笑，只是这个笑意危险味儿足，并未直达眼底。

电话里的小姑娘似乎换个地方，很安静，她怯生生开口，“裴三哥哥，还在听么？”

“嗯。”

“那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换件衣服。”

裴时瑾莞尔，“不急。”

“好。”

手机那头，老太太的声音响起；“苏苏回去么？不吃饭再？我还说着吃完饭让云起带一块看个电影。”

“今儿不是人节嘛，们年轻人的节日，外头可热闹。”

“不，我一个哥——”小姑娘下意识想说“哥哥”，又强行忍住，改口，“一个朋友来找我，对不起啦，下次再来看您。”

“好吧，那下次再来看猫啊。”

前排的司机抖得更厉害，甚至不敢从视镜里偷窥boss的表。

不。

很可能根表。

不——

boss表时是最可怕的时候！！

裴时瑾听见小姑娘道别声，她仿佛舍不得挂电话，边听着电话，边气喘吁吁地往楼上跑。

少女声音很轻，微微喘/息时带些许蛊『惑』的甜腻。

裴时瑾黑眸暗沉，修长的指搭在车窗，一下一下地轻叩。

许久，在她打算挂断电话前，他倏尔轻笑，声线沙哑勾人。

“苏苏。”

“裴三哥哥？”

他问，语调带着浓郁的勾引，“我改变意。”

“啊？改变什么意？”

裴时瑾眉眼浅笑，慢条斯理说，“关于给时间考虑这事儿，我不想等。”

手机那头瞬间声音，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小姑娘屏气凝神的呼吸声。

看不到那边的况，也能猜测出来，这小朋友绝对紧张到大气也不敢出。

低头看眼腕表，裴时瑾白皙的指节若似无地轻叩车窗，“还一小时零7分。”

“考虑一下不在今天——”

男人漆黑的眼深不见底，薄唇却勾抹清浅的弧度，“把自己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