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小巷中那扇破破烂烂的门被访客推开了，悬挂的崭新的风铃响了一声。

“价目表在旁边自己可以看，有何委托先说明，超出能力范围概不接单……”

躺椅上的男子懒散地说道，依然在悠闲地闭目养神，似乎对来者的身份一点也不关心，只在乎这笔交易能不能达成。

“这里有点暗。”来者轻声说道。

他取出一颗明光石，放在了空悬已久的灯座上，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呃……懒得买照明石了，这么个小地方用不上，平时点个蜡烛就好了。果然是大户人家，用这么好的东西照明，既然你放了，我也没有理由让你收回去了。”

在这份光明下，来者才算真正意义见到了躺椅上的人：这是一个胡子扎拉的中年男子，面容沧桑，但是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美，现在若是好好打理也必然魅力十足。他双手叉着放在胸前，悠闲地晃着躺椅，很是快活。

男子霍然睁开了眼，视线落在了来访者的身上，眉头轻挑，一点也不避讳地说道：

“啧啧……你家主子可真是猛，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把人拿了，然后直闯大殿问罪右相。虽然此事属实，但是因为是当着西域使团杀了人，血溅大殿，折了圣朝威严，一番责罚也是避免不了的。”

“大人言过了，闯殿和问罪也都是无奈之举，要是再晚一步，圣朝怕是要损失一批鲠骨之臣。若仅凭少主之前掌握的线索，保下两三人都算幸运的。幸得大人相助，此事不单完美成功，还反将了右相一军。不过这件事做法也着实欠妥，少主现在也被禁足了，不然今日定当亲自拜访。”来者谦恭地回道。

男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摆了摆手道：

“打住。感谢的话不必多说，这只是一笔委托。受人之托，钱又多到位，事有多到位。而且这件事我也没出力，我只是出个人罢了。先前的交易已经结束，后续与我们关系不大。哎……我听说你们大人也因为此事得了点赏赐……真要表示感谢的话可以分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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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闻言倒也不生气，取出一个小盒子推到了男子面前，继续说道：

“这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赏赐还没下来，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放心，大人那份，到时候肯定亲手奉上。此番前来，自然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应允。”

“说吧。”男子的手按在了小盒子上，淡淡地说道。

“我们想借之前那位少年一用……”

来者话才说了一半，男子翻手便将小盒子甩向了他，前者似乎早有预料，稳稳地接住了这番袭击。

“门在那，好走不送。”他轻轻打了个响指，那颗明光石“啪”地熄了下来，被亮光充斥还不到一分钟的狭小空间一下子又归于黑暗。

“这里还是暗一点比较好啊…”他喃喃道。

黑暗遮住了他面部的表情，却没有掩饰住他的态度。不言而喻，这次交流是以失败告终的。

来者收下小盒子，道一声告退，便退出了此地。当门关上的一刻，那颗熄灭的明光石倏地又重新亮了起来，而墙上，此时也多了一道除男子之外的影子。

“你这次可把那小子害惨了。卷入了这件事，他必然不可能安然脱身。”不止何处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圣京中，现在盯着他的权贵可不在少数。因为那个秘本，倒了一个，牵扯出一堆。官场之上，比敌对更可怕的，就是猜忌。”

“随那群家伙猜，没有确凿证据下，他们也不会直接动手。真要动手，朝中那些对头也不会闲着，最后估计也是吃力不讨好。至于那些喜欢玩阴的……就永远也别给我露头了。”男子淡然一笑，并不在乎所谓的“危险”。

“话说，你怎么这么关心那小子？”他话锋一转。

“呵呵……谁更关心那小子，不用我多说了吧？这小子，多像当年的你啊……我可不希望他日后像你一样成为一个邋遢汉。”神秘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回道。

“……我只是不修边幅，不是邋遢。真想把你送入学堂学个几年，一点也不会说话。”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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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值得关心的不是那本消失的秘本，而是云韶阳。秘本那个东西，还是有点烫手的，可以暂时不顾。但是李参那个主子，可不单单是棘手那么简单了。

他很有野心。虽然我不知道他手中的牌究竟能否把他的野心全部打出来，但是我希望，这把洗牌之后，他还能坐在桌上。”

他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搓着，似在思考。

“正因为年轻，他才敢不顾一切地释放自己的野心，和当年的你一样。还有小默，他也一样。我很期待那两个小家伙的未来。”

这是那道声音在说完之后便彻底消失了，连带着也把明光石给熄灭了。

麻烦下次别熄灯好吗！他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自嘲地来了一句：

“人，总是想，但是又怕看到另一个自己的。”

…………

碰壁之后的李参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这个小巷中绕绕转转，最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他转身停下来脚步，微笑着开头道：

“都一路跟了那么久了，何不现身一叙。我也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侍从的出行，竟然会引得皇宫之中的注意。”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周遭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几分，一道身着黑袍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那人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直视那张虚伪的笑脸，冷淡地开口道：

“李参，何故谦虚，你这位笑面蛇的分量，可不低。”

“啧……有点过分了啊。我就代少主送个东西，不至于也要受监视吧？被禁足的是少主又不是我。”李参摊着手，一脸无奈。

“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秘本，希望你家少主做个糊涂人最好，有些事……他碰不得。”

黑袍人没有选择与李参过多纠结，他也深知眼前人的难缠。留下了这么一番话后，他便如先前一般神秘地消失了，周遭的温度又恢复了正常。

啧……这步棋，真难走啊！

他抬头望向天空，不见一只飞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