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庆国,京都,黎阳。
这半年来,黎阳发生了好几件大事,首当其冲的就是改朝换代了。
肃庆帝萧龙渊驾崩了,听说,是有人下了毒,长年累月的把皇帝的身体弄垮了,而这下毒之人,有人猜是后宫争斗,有人猜是哪个王侯,还有人猜是皇帝吃错了东西所致,但堂堂一国皇帝,吃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吃之前有人试毒,哪有那么容易吃错,但这都是道听途说,到底是从哪里传起来的已经无从考究了。
还有人说据知情人透露,皇帝是因为找到了遗落在民间的后代,太激动,气血攻心,引发旧疾,才暴毙的;而与这个版本相反的,是说皇帝是因为有后了,不是激动,是被人给气死的,而被谁给气死的,现在已经无人敢提,而这个知情人到底是谁,同样也无从考究。
但是不管真相如何,现实就是,皇帝唯一的后代在他驾崩之后,顺理成章的继位了。
新帝上位第一天,就宣布了几个大事。
第一,尊皇后为孝贤皇太后,生母为顺明皇太后。
第二,颁布政令改革政绩考核标准,涉及范围很广,民生,基建等等。
第三,颁布政令改革科举,这是一项关系国家命运的重大举措。
第四,增设内阁,形成更集中的政治权利中心。
第五,也是最重要,引起争议最大的,内阁之上,皇权之下,立摄政王,辅佐朝政,而这摄政王的人选,正是穆王府的少主,穆奕尧。
不,现在,已经不能用一个穆王府少主来形容了。
自从年初那场战报抵京以来,穆奕尧的名字已经随着战报在京城
乃至全国各地流传开来。
自此他多了一个穆战神的称号。
而这以后,他回京即被皇帝招进了宫,现在的皇帝就是他帮先帝从民间找回来的,据说先皇曾有意将皇位传给他,但被他拒绝了。
后来京城风起云涌,经历了宗亲王府造反逼宫,流民围都,疫情突发,而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都是现在的摄政王所平息的。
皇权之上,盛名之下,他从来没有觊觎,也因此新皇登基后封他为摄政王,也只有部分朝廷官员发出了一些异议,民间反而对这个消息呼声很高,这大概也是一种民心所向。
曾经的穆王府保留,挨着穆王府的最大府邸,已经成了现在的摄政王府。
曾经的学士府,如今因出了一位内阁大臣和最年轻的刑部尚书而成为京都除摄政王府外最受人瞩目的存在。
9月初秋,刚下过一场小雨,雨水冲刷过的东大街像铺了一地的明镜,一辆黑色沉香木制的华盖马车从皇宫大门缓缓驶了出来,两匹黑色的骏马并驾齐驱,黑色的鬃毛柔顺又滑亮,驾驶马车的车夫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宫内禁卫军标配的弯刀。
马车沿着东大街直行,绕过一个街区在穆王府前停了下来。
管家早就接到消息等在门口,看见马车过来亲自下了台阶迎接。
车上的帘子掀开,黑色缎面长靴踩着傍晚的光影,暗黑色的长袍朝服彰显华贵,只是脸上神情自他回来日渐沉毅。
穆奕尧下来,手习惯性的背在身后,右手摩挲了下左手腕上的木珠子,管家不止一次看见过,那两个木珠子到底什么来历没人敢去问,但到底跟少爷的身份比起来,是云泥之别。
“母亲呢?”
管家佝偻了下身子,抬手撩起长袍一脚,努力跟上少爷的步伐,“夫人在后院餐厅等您,已经催人来前面看了好几次了。”
管家对少爷今天回来十分高兴,自打少爷封摄政王以来,就搬到了旁边的摄政王府居住,平日公务繁忙,很少有机会回穆王府来吃个饭。
当初少爷也是征求了王妃的意见,但穆王府不仅有他们一家人的回忆,也是她想最后守着的地方,所以才有了少爷另外置府邸的举动。
“阿尧回来了!”王妃大老远就看到儿子走了进来。
“母亲。”
“快坐,洗手吃饭吧,饿坏了吧?”王妃连忙让人服侍他净手。
常嬷嬷指挥着人端来净手盆又让人布菜,很快,一桌丰盛的晚餐就端上了桌。
“还行,最近正值南方水患,手头的事比较多,过完这阵子就好了。”他淡淡的回答。
穆王妃知道他的性子,向来报喜不报忧,实际情况应该是更忙才对,隔壁院子的灯这段时间夜里就没熄过,经常还有报邸半夜送过去。
她叹了一口气,“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嗯。”
这顿饭安安静静的吃完,穆王妃一直看着他,晚饭吃的却不多,只一个劲给他夹菜,让他多吃。
搁下碗筷,下人将桌子收拾了,饭后的香茶端了上来,室内只剩下母子两人,还有常嬷嬷立在门口,不近不远,也能听见母子二人聊天的声音。
院子里老槐树上树叶被雨水冲刷还挂着绿,穆风就是刚才的车夫也是他现在的贴身护卫,依然立在廊下。
临走前,穆王妃还是问出了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母亲下个月举办一个茶花会怎么样?到时候你有空就过来坐坐。”
坐坐干什么,当然是看看来府邸的各府少女,有没有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