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最初怀疑是之前那帮抢神仙图的人,毕竟同是黑衣蒙面藏头露尾的,但有登丰城的护卫牵扯其中,那么是同一批所为的可能不大。
若是与官府勾搭,就没必要在路上截杀蒋老,大可进城时诬陷些罪名,将蒋老等人抓入大牢,而且客栈另有一名女子被掳走,所以他才会去询问小二。
依店小二所说,显然这种事并非第一次发生。不止去年,前几年临近菊花会时,也有人失踪。
回到房内他和蒋老说了自己的看法,众人听罢一阵沉默,蒋老当机立断,去往衙门摆明身份询问一二。如今他身有婚约,也想跟去,但被蒋老拦下,说是线索虽然和官府有关,但他若是被官府的人认出,麻烦反而更大。
只不过半个时辰过去,蒋老和苏大哥无功而返,直言衙门的人根本不搭理两人,对于女子失踪的事一问三不知。城主府更是在两人自报家门后,连门都没进去,蒋元驹一倒,任谁都没再将蒋家放在眼里。
两个时辰后,蒋莹莹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清雅的厢房内,手脚皆被绳子绑住,而身旁还躺着三个同样被绑住的少女,只不过还未醒过来。短暂的惊慌后,她便镇静了下来,之前在客栈房内,自己闻到一股异味,随后便昏了过去,多半是中了什么迷香。
房内无人看守,她挣扎了几下,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连忙装作昏迷的样子。
很快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听脚步似乎有两个人。
“刘园主,这是....”
“菊花会的正菜。”
这人走到蒋莹莹身前,抚摸起她的脸蛋。
“不错,容貌气质皆是不俗。”
“城门口一直有我的人守着,但凡姿色过人的,都会派人跟着记下对方在哪落脚,最后由我亲自挑选。”
“原来如此,只是这帮老家伙皆是地方的权贵,为何不在自家地头,却要来这登丰城?”
“我就不瞒世子了,隐秘是其一,另外李某有种不传的合欢之术,令这帮老淫虫早已食髓知味。”
“好,你我换个地方再谈。”
待这两人走后,蒋莹莹内心惊惧不已,她已猜到刘园主是谁了。
沁心名园的园主。
而所谓的菊花会,不过是打着赏菊的幌子,实际早已成了某些权贵享乐的淫秽之地。
瞥了眼身旁的三个同龄人,她暗暗发誓,逃出去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可是手脚被束缚,门口还有看守,要想逃走难如登天。
另一边,一夜苦等无果,天刚蒙蒙亮,蒋老一众人便又带着护卫去了城主府,夜寒一人查访三家客栈,花了二百两银子才从掌柜那问出了点东西。
失踪的不止女子,还有男子。许多年前有个姓孟的盐商之子曾在菊花会上失踪,这事当面闹的很大,而登丰城的余家或许知道些什么。
姓孟的盐商之子?夜寒首先想到孟大哥,可孟大哥不曾提过此事,而且全家都死在了明源宗手上。
他带着疑惑四处打听,找到了门庭没落的余家,开门的是位妇人模样的女子,名叫余暖烟。
他直言说明了来意。
听到孟家,余暖烟眼神中流出异样的神色,将他请了进去。
两人坐在空荡的大厅,身旁的丫鬟适时的倒了两杯茶,余暖烟便讲起了过往。
余暖烟正是在菊花会上,遇见了孟明远,当时孟明远一身长袍似雪,腰束墨带,悬挂白佩,手持折扇端坐在亭中与好友一同赏菊,不时引得路过的女子频频回首。
余暖烟陪同父亲赏菊,行的乏了,便带着丫鬟去凉亭歇脚,
而孟明远此时正倚在亭柱边诵诗,听到有人走进凉亭便向来人望去。
陆明远样貌棱角分明,剑眉目星,唇红齿白却无眉气,摇扇诵诗,尽显温润儒雅。四目相对,孟明远莞尔一笑,恰巧此时一阵轻风拂过,菊香伴随一丝莫名的情绪,袭进余暖烟心扉。
余暖烟连忙移开视线,走到凉亭一角坐下,定神看向前方的菊海,可余光总是若有若无的瞟向不远处的孟明远。
丫鬟服侍小姐多年,自然察觉出了异样,便同陆明远的好友攀谈起来,得知了孟明远的家世。
孟明远家族世代经商,本都是经营一些小本小利的生意,后来因为转为运销食盐,成了朝廷指定的盐商之一。
孟明远是家中的次子,并未学习经商之道,而是让他自小苦读诗书,日后好考取功名。而上月秋闱,孟明远中了举人,可谓是光耀门楣。
才子佳人,在一处略偏的园中,两人一边赏菊一边闲谈,相交甚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冒出一帮人将孟明远掳走。
余暖烟阻拦时被推搡撞破了头,当时她的父亲是运盐使衙门的,官阶不大,但人脉广,又好脸面,得知此事后,一拍桌子,领着爱女和孟家的人找园主讨要说法。
谁知这姓刘的园主手眼通天,不仅压下此事,余暖烟的父亲还因此丢了饭碗。孟家没有证据事情与刘园主有关,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后来她听说孟家始终没有找到孟明远,而孟家不久后便被灭了门。
听到这,夜寒已然断定,与他所想的孟家是同一个,而孟明远与孟大哥必定有关系。
此时,从后园来了一位疯癫老头,头发散乱,见到夜寒,开始手舞足蹈,胡言乱语起来。
经余暖烟解释,他才知道这癫老头是余暖烟的爹,曾经在城中也是风光无限,自从被贬为白身后,就变得疯疯癫癫起来。
见状,夜寒也不好再久留,只好起身告辞。
而当他走后,原本眼神涣散的癫老头却恢复了正常。
“爹装疯才捡了一条命,暖烟,有些话说不得,你还不明白?”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刘园主还不愿放过我们?困在这宅子里就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又有何意思。”
“活着总比死了好,他不杀我们就是想让这登丰城知道得罪他刘球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