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早听闻陛下在御花园中为娘娘修了蝶池,如今,果然都是极品名花。”有道含笑的女传。
紧接着便是许多音跟着附。
吴氏仍沉浸在谢詹泽离宫的愁绪里,听了这些命『妇』的甜言蜜语也不觉得开心,她敷衍地扯了扯唇,余光瞥见十步开外的信渊亭内背对而坐的那道身影。
子意眼见她们行人要过,便与子茹走上前去,挡在阶前。
“贵妃娘娘请。”
子意只朝吴氏微笑颔首。
这是没有要见那些命『妇』的意思了,吴氏轻瞥戚寸心眼,心中冷笑这小丫头架子大了许多,但面上却不显,由身侧的绣屏扶着上了石阶,迈入亭中。
“太子妃。”
吴氏才走过去,柳絮便命人准备了椅子,她才坐下,便向身旁垂钓的年轻姑娘的侧脸,“今晨妾遣了人去东宫请太子妃赴宴,太子妃不是不么?怎么此又坐在这儿垂钓?”
“贵妃遣人消息送到子意耳朵边上,说父皇今日定会宣召太子,果然,如你料了。”
戚寸心放下茶碗,『摸』了『摸』膝盖上的小黑猫,才侧过脸对上吴氏的目光,“贵妃想告诉我些什么,说说。”
吴氏轻摇团扇,鬓边的金枝步摇微微颤动,她过头去瞧亭外在蝶池前的那些命『妇』与她们身边的女儿,蓦地盯住其中名年轻女子,她唇畔添了分笑,“太子妃,那身着绿裳的吏部尚书谭青松之女,年方十七,恰与太子妃同岁。”
戚寸心闻言,头瞧了眼人群里穿着身水绿衣裙的年轻女子,正逢吴氏在她身侧又开口道:“想太子殿下如今应该已经在九璋殿了吧?太子妃,那谭家女儿,便是陛下为太子殿下选定的东宫侧妃。”
此犹如平地惊雷,不但是落在戚寸心的耳畔,便连柳絮,子意等人也听见了。
子茹的眉头皱起,却被身侧的子意拉了拉衣袖。
戚寸心霎向吴氏。
吴氏这日愁容满面,也是到了此,她面上才浮出个笑,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戚寸心的面容,“妾是瞧着太子妃年纪轻,便想先与你说说此事,至少你心中也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
戚寸心也不过只是刹那的闪神,她定定地着吴氏,“贵妃今日不但要送儿子离开皇宫,还要忙着准备百花宴,竟还有闲心提点我?”
吴氏怔,或是没想到此前还有些怯生生的这个姑娘,如今同她说起,竟也不够客气了。
“太子妃与妾都身在皇家,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吴氏清冷的眉目间带有分浅显的柔,语气却添丝凉意。
戚寸心的音收敛许多,此她也是背对着那众命『妇』女客的,众人不清她的神情,唯有与她坐得相近的吴氏能听到她的音:“难为贵妃偏要在今日办什么百花宴了……我细想之下,贵妃的确是见惯了这样的事,不然怎么有这样的闲情幸灾乐祸?”
吴氏的面『色』微变。
却是此,戚寸心察觉渔线动了,便往上拽,鲤鱼破水而出,水花带着些鱼腥味迎面袭,溅湿了吴氏的半边鬓发。
吴氏下站起身,绣屏忙上前去扶,“娘娘!”
而吴氏双妙目则紧盯着地面多出的那条奋力摇晃尾巴的鲤鱼,若有似的鱼腥味近在咫尺,她下挥开绣屏替她擦拭鬓边水渍的手,似乎已经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意。
戚寸心膝上的小黑猫已经跑下去逗鱼玩了,而她抬首对上吴氏的目光,微微笑,“这鱼突然就咬钩了,贵妃没事吧?”
或见亭子外的那些命『妇』们始终注意着这里,戚寸心鱼竿交给旁的子茹,随即站起身走到吴氏的面前,低道,“东宫不是后宫,贵妃也不是母,有些事,还是不劳贵妃『操』心了。”
这句犹如尖锐的针般刺痛吴氏的血肉,她的脸『色』越发不好,但她仍没忘记亭外那众人的存在,她次审视着面前的这个年轻姑娘,半晌目光落在她腕骨的银铃铛,蓦地笑了,那双眼睛却是冷的,“太子如此待你,你竟也自得其乐。”
吴氏还是离开了,带着那众命陆陆续续去了另边的畅春亭中。
戚寸心也不钓鱼了,她好像听不到畅春亭中的热闹似的,就那么呆坐着,子意等人立在旁,也不敢多打扰。
隔了会儿,子意忽见戚寸心站起,又听她说,“去九璋殿。”
年轻的姑娘抱着猫路跑到长长的阶梯底下,她的前额有了细密的汗珠,抬头去望高阶上巍峨的宫殿。
紫衣少年才从殿内出,便见阶梯底下的她。
夏日的风都是燥热的,吹着她的裙摆,银线凤纹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她怀里抱着那只黑乎乎的小猫,或瞧见了他,便停在级阶梯下不动了。
“不是说在信渊亭等我?”
谢缈走下去,顺势牵住她的只手,而小黑猫见他,便喵喵喵地叫了,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上。
明明戚寸心是有要问他的,可是此刻被他牵着手往阶梯下走,她盯着他的侧脸了会儿,又抿紧嘴唇。
“有要说?”谢缈接了柳絮递的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父皇找你做什么?”
她望着他,还是问出了口,“是要给你立个侧妃吗?是那个谭家的女儿吗?”
“是有这么事。”
少年有些漫不经心。
但他音落下,却久久等不到戚寸心开口了,他垂眼去她,便见她抿着唇,忽然间,她松开他的手,停下。
“不可以的,缈缈。”
过了会儿,她忽然说。
“我知道。”
谢缈静默地她片刻,重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入宫巷里,彼阳光盛大,日的蝉鸣在耳畔翻沸。
少年的嗓音清冽沉静,“戚寸心,你不要怕。”
“除了你,我这生不会要任何人做我的妻子。”
他在这样炽盛的阳光里,牵紧她的手,垂下眼帘望着她,“就像你说的,我们个人就很好。”
他的眸子仍然那样漂亮,纯澈又天真:
“以我希望你可以直陪着我,永远也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