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孩子?”白奎木不解的问道。
“征收重税虽然缺德,但不得不说还是很常见的事,这不足以让我动杀人的念头,不过是些钱粮,与我何干,但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樊相柳的脸好像被冻住,没有一丝表情的阐述起来。
那日黄昏,樊相柳离开两人,到附近的村子里,想打听这附近的有钱人家,好找些盘缠,之后便去了张家。
张家家丁不少,但都是些普通人,且都面黄肌瘦的,以樊相柳的身手,很轻易就溜了进去。
不过,樊相柳在厨房偷出干粮后,在张家的大宅子里迷了路,几番摸索却越来越深入,最后摸到了书房。
书房里有两个男人在谈话,樊相柳的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可他们的所说的内容却生生扯住了樊相柳的步伐。
先开口的那个声音有些沙哑,年纪一个不小了,他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个小兔崽子,这个月都弄死两个了,就不能注意一点,多了我也瞒不住”
另一个明显年轻些的声音答道“爹,你别说这没用的,你这个月不也让底下的人送了娃娃上来。
快给钱吧,我还得去跟朋友喝酒呢”
“先把那死了的找地方扔了去。
男娃娃阳气重,埋后院吧,处理完了自己去账房支钱。
对了,上次收租,底下有家人的女娃娃快六岁了,找时间让人送来吧”
后面两人说了什么樊相柳没有听进去,因为那一句句过分轻描淡写的话,直接勾起了樊相柳不堪的记忆。
前世的樊相柳几个月时就被唐啸带走养着,可唐啸并不重视自己。
与樊大丫相似的是,樊相柳五岁之前,唐啸安排了保姆照顾她,可五岁那年,保姆却突然暴毙。
没了人照顾又不被唐啸重视的小女孩,在满是男人的雇佣兵团里有多么特殊?
结果不言而喻。
虽然大多数人会因为顾忌唐啸而收手,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
他们没有因为樊相柳年纪小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因为她的年幼疯狂。
后来,樊相柳以一道八厘米的伤疤,换了两条人命,也正因为年幼的樊相柳敢如此不要命,唐啸才注意到了她。
痛苦又肮脏的回忆,不断撕扯着樊相柳的心,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她的理智,等回过神来,年轻男人已经离开。
樊相柳进了书房。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屋里的张老爷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危险。
随后他又好像恍然大悟似的“你是那小兔崽子带回来的?他没跟你说不许乱跑的吗”
“呵,人渣”樊相柳淡淡说了句。
“你说什么!”老男人刚想叫人拿下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孩子,只看面前袭来一阵阴影,接着脖子一凉,便再没了意识。
“冲动了,应该一刀一刀慢慢来才对”樊相柳看着地上这个因为酒色掏空身子,一刀就断了气的老头说道。
犹豫了一下,樊相柳又抄起匕首,补了几下,这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些
随后她又在书房翻了翻,竟找到不少“好东西”,什么贪污受贿的信件,草菅人命的证据,滥用私刑的状纸,这些老头花大价钱买下来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足矣毁掉整个张家。
樊相柳没客气,照单全收了,还顺走了不少银票和碎银。
出了书房,樊相柳在宅子里找起了老头说的埋尸的后院。
整整大半个时辰,樊相柳都在那宅子里瞎逛,直到被一扇破败的不象样的院门吸引。
这灰败的大门与宅子格格不入,仿佛白色油漆里唯一的一点墨色。
樊相柳知道找到了,推门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该如何形容?
院里的房屋已经基本坍塌,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片,只有几根粗壮的木梁还努力维持着直立的模样,院子正中有棵不知品种的树,炎炎夏日,树上却一片叶子也没有。
满院的残垣断壁,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上面红色的朱砂笔迹像血一样鲜红,在这样的环境里是那么明显。
夏日的炎热似乎无法穿透这四周的院墙,院子里的风呜呜的响着似在哭泣,而风带来的除了阴森的寒意,还有一股腐烂的气味。
樊相柳被这气味唤醒,皱着眉缓缓踏入院子,只走了几步,便察觉到了脚下地面的异样。
她蹲下身子,用匕首轻轻挑了挑,那薄薄的土层下竟露出一节指骨。
指骨很小,它的主人应该还是个孩子。
樊相柳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竟在这小小的院子找到十几具孩童的骨骸。
院里还有口枯井,持续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哪里也堆满了骸骨,樊相柳彻底红了眼。
这是何等的残忍,那些小小的尸骨有些已经白骨化,有些还挂着腐烂的肉,谁能想到,就这么小小一个院子竟成了这些孩子的坟冢。
“赶紧的,把这东西埋了去,别耽误时间”院门外传来说话声。
樊相柳闭上眼,长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将这院中所有孩子的怨气吸附到自己身上,而后睁开血红的双眼,拉开了院门。
“你是谁!怎么在这,谁准你进来的”门外一个穿的像公鸡的少年对这这个不速之客吼道。
樊相柳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朝少年的方向刺去。
少年显然没想到这人会一言不发,直接动手,呆了一瞬才惊呼道“家丁!家丁!拦住他,快!”
少年说着便不再管其他人,撒开腿就跑。
那些家丁团团围了上来,樊相柳没有留手,这种跟着自家主子埋尸掩盖真相的家犬想来也不会干净,樊相柳杀起来毫无顾忌。
可等樊相柳杀完这些家丁,再想去追少年,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樊相柳并没有放弃,而是在宅子里四处搜寻,可宅子太大,路痴属性的樊相柳最终也没找到他,也实在不想再打杀那些无辜的奴仆。
只能离开,想着自己拿走了不少“好东西”,这少年必定不会罢手,于是选择先离开。
一路上又故意留下线索,好让那少爷找来。
樊相柳讲完了,心软的林阳已经哭红了眼,白奎木也一脸愤恨。
“这才是我杀他们的原因,如果不是你拦着,我估计会把那个跟公鸡似的家伙带回去,在哪个院子里片成肉片,好祭奠那些孩子”樊相柳的声音平淡的阐述着原本的计划。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这样的”白奎木还没回过神,能想到的只有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