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姝闭上双眼，半点没有退让，感受着大刀卷起的疾风在她耳边刮过。
几次冰凉，从她的头上，沿着脸滑落。
睁眼一看，原来是齐铭斩断了她的几缕青丝。
顾明姝暗吞了一口冷唾沫，定了定神，盯着齐铭看着。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让不让开？”
“不让。”顾明姝大喘着气，“你就是问我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我都不会让。除非你先杀了我。反正我治好了绾绾，也不见得你就会放过我。倒不如现在死了干脆。”
齐铭怒红了双眼，叱道：“你不用拿这个威胁我。要怪你就怪秦越，是他先动手的，还抢走了一半的四季花。亏我那么相信你们，一路上对他照顾有加。他可装得真像。”
顾明姝虽然心中紧张，可她没有退缩，据理力争，“你胡说。我当时又没在你们身边，怎么说都由你。我和楚王妃都在这里，秦越怎么可能发癫抢花，故意激怒你，要么是你撒谎，要么是你遇见了冒牌货。”
“冒牌货？”齐铭厉声冷笑，“有人能冒充他的脸，还能将飞鸿剑法使得那般炉火纯青？是他自己说的，他此行根本就是带着皇帝的任务而来，四季花也是给皇帝的宠妃抢的，为此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另一只玄冰盒。”
顾明姝垂了垂眉，看看浑身是伤的齐铭，理解他的暴怒心情。猜测他只是想要发泄自己的怨怒，若真想杀人，又哪会在这和她费口舌，完全可以先把楚季瑶杀了再告诉她为什么。
想即此，顾明姝语气缓和了很多，“他既然都带着玄冰明玉匣子了，那多取些便是，又何必要半路和你抢呢。看你伤成这样，我猜他在你手底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他总不至于突然就跳出来给你一剑，说他是带着皇命杀你抢花吧。你是什么人，做的什么事，你自己清楚得很。”
齐铭哼道：“夫妻俩一个腔调。你们很清楚我吗？你知道采那四季花多麻烦？你根本不知道！我们费心费力，勉勉强强才装满大半盒。”
说着话，齐铭似乎意识到自己被顾明姝说得态度软和了下来，又竖起了刀，冷声道：“不论如何，秦越抢了我的花，杀了我的人，这是事实，我必须杀了他老娘。”
顾明姝瞧着齐铭又来这一招，干脆拔下簪子，戳向自己的脖子，“如果你真要这样做，那我就跟她一起死。”
“那我就先砍掉你双手，我看你怎么自杀。”齐铭红着眼，将刀架在顾明姝肩头。
“那就看看谁快。”顾明姝一用力，簪子刺破她雪白的肌肤，一滴血从伤口渗出，集聚在她的锁骨窝上。
在起名迟钝之际，顾明姝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损失的已经不能挽回了。我现在问你一句，是绾绾痊愈重要，还是你给手下复仇重要。”
齐铭凝目盯着顾明姝，不语。
他知道，顾明姝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若是将她逼急了，她恐怕真的会自我伤害。
齐铭怨叹一声，将刀收了回去。
“她这颗人头就先暂且寄下。今后能不能保住，就看你能把绾绾治到什么程度。”
顾明姝暗松了一口气，急忙保证，“我这就研究四季花，全力以赴把绾绾治到最好。”
齐铭哼了一声，将放有四季花的玄冰明玉匣子放下，提着刀走了。
出了门，冷冷丢下一句，“别想着耗时间等秦越来救你们。”
看着齐铭消失，顾明姝双腿一软，坐在楚季瑶的床边。摸了摸额头，满是细汗。
刚刚齐铭真是动了杀心的，她又岂能不怕。
冷静了好一阵，顾明姝关好门，立刻就研究起了四季花。
以前只是在书本上见过，现在终于见到了真实的，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
虽然相关理论她是懂了不少，可真正研究起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须得耗费时间和精力。
每一瓣花瓣，都由其珍贵，力求没有丝毫浪费。
齐铭虽然答应不杀楚季瑶，可顾明姝还是放心不下。他心性不到，也许什么时候气血上脑，提着刀由来了。
为防万一，顾明姝干脆就搬到了楚季瑶的屋子里，在这里做解药。
四季花是解不了跗骨毒的，但是能勉强让楚季瑶的身体恢复到一年前的状态，然后继续之前慢慢调养的方式。
除了研究药，顾明姝无时无刻不在想一个问题：想要将绾绾全部治愈，这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事。现在这个情况看，齐铭是不可能轻易放走她们，得想个法子开溜，不能坐以待毙。
顾明姝在给楚季瑶治病的时候，看起来非常的用心，可楚季瑶还是察觉到她时不时的会神游。
“小姝，别担心，能走的时候，我们一定可以走的。”楚季瑶安慰道。
顾明姝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太多。她不想把自己的担忧传染给楚季瑶。
白天，楚季瑶平静淡然，可到了晚上，她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顾明姝察觉到她的不安，也安慰她：“娘，你放心，我不会由着齐铭胡来的。只要能走，一定是我们一起完好的离开这里。
楚季瑶紧紧握着顾明姝的手，摇头道：“我是担心小越。”
“王爷？”顾明姝眨巴了两下眼睛，“娘你放心啦，齐铭既然说是他落了下风，那王爷当然是没事的。”
楚季瑶还是摇头，“我担忧的不是他受伤与否的事。”
“那娘担心的是什么？”顾明姝不解。
楚季瑶：“小越是一定不会因为皇帝的一个贵人就和皇帝联手做这件事的。齐铭生性狡诈，娘担心他对你还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从他嘴里出来的，与小越有关的消息，都不可信。”
顾明姝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关于秦越的不好的遭遇。
楚季瑶见她愣住，又赶紧安慰，“小越当然会轻易出事，可毫无疑问他现在遇到了难处，我们要相信他。”
顾明姝点点头，“娘，那我能为王爷做点什么？总不能一直这样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