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紫霞山下,一个头发蓬乱、瘦高的青年,佝偻着腰,手捂着胸口,站在一个水平如镜的池塘边。
倒映在水面上的那张陌生的脸,此时如他的心情一样,不停变换着神色。
我是谁?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在哪?
青年有点蒙,呆立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挪动双脚,沿着一条小路上了山坡,钻进了山坡上的那个暗堡。
……
林琛重生了,以一个陌生人的形象重生了。
刚清醒过来的时候,他非常震惊,弄清状态后,紧接着就是兴奋、庆幸。
再活一回,搁谁身上不兴奋?
但很快,兴奋劲过去,就感觉牙疼了——以这具躯体存在的他成了黑户,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叫什么、年龄、来自哪里,等等;另外,这长得也太亲民了吧,扔到大街上,绝对是很难发现的那种。
林琛自认原来的自己还是有点小帅的,颜值绝对在线,现在这张二十多一点的大众脸,除了年轻之外,跟帅就没有一点联系,实在有点看不过去,真心嫌弃。
记不起来身份信息,林琛开始翻找暗堡里的东西,希望找到点线索。
暗堡里除了装满食物和水的一个方便袋之外,还有两个包,一个是原来自己的那个银行黑色布袋。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布包是怎样随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布袋虽然有些破损,沾满泥土,但里面的东西都在,一件不少。
另外是一个半新的双肩背包。林琛满怀期望地打开,里面有一套印着“城东疗养院”字样的病号服、一本线装繁体字的《道德经》,在背包的夹层里,林琛还找到了一张身份证。
满怀希望看上去,一句emmmm就骂了出来!
姓名,林琛,真巧了,还是一个同名同姓;性别,男,没毛病;出生,1999年×月×日,正常。但你贴一张剑眉朗目、鼻直口方,帅得掉渣的照片,算什么鬼?还有,这里是苏省江南市,你整个北疆的小城地址,又是几个意思?
呀呀呸的,跟自己身处江南市,顶着的这张大众、亲民脸,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明显就是两个人好吗!说刻薄一点,那就是庞统和潘安、钟无艳和夏迎春的区别,眼睛只要不瞎,谁都能看出来那不是同一个人。
唉,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怎么就成黑户了呢!
林琛嘬着牙花子,把这张重名的身份证又塞回了背包夹层。
这张身份证虽然不能证明现在的身份,但也不能随便丢弃。既然被带在身边,又藏得这么好,说不定就跟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还是好好收着吧。
另外,“城东疗养院”的病号服,甚至那本有着明显翻阅痕迹、古旧的《道德经》,对于自己找寻现在的身份,说不定都有用。
林琛把这两样东西重新塞回背包,想了一下,把自己原来那个印着银行字样的袋子也塞了进去。
以防万一吧,布袋里的东西,现在的自己还真没办法说清来处。
收拾完,林琛感觉非常疲惫,头脑昏昏沉沉的,感觉脑袋里就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混乱鼓胀。此时,他自己的意识虽然非常清楚,但另外那股混乱、无序的感觉,还是让他非常难受。
头脑晕沉,身体虚弱,走几步就开始发喘,这也是让林琛感觉牙疼的原因之一。
按照这种状态,林琛感觉,这具身体,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难道自己不久就要再过去一次?这肯定不行,好不容易,重新来过,怎么能轻易结束!
心中一动,施青岚那张带着暖暖笑容的脸,浮现在眼前,那是他永远的牵挂!
不行,要尽快想办法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林琛扭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闭上眼睛靠在暗堡墙壁上想心事。因为身体状态太差,又兴奋、激动从清晨一直折腾到临近中午,一靠在墙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感觉嘴里被塞进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轻轻一抿,一丝草木的芳香就在口中绽开,随后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流入腹中。很快,一种轻松、舒爽的感觉在身体里开始漫延,林琛逐渐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接着,复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晨曦微露,林琛悠悠醒来。
他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浑身轻松了很多,明显有了一些力气。心中一动,吧嗒吧嗒嘴,口中明显还有一股草木的清香味。
想起夜里,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吃下了什么东西,不由皱起了眉头。
自己到底吃了什么玩意,那东西又是谁塞进自己嘴里的?
清晨山中昏暗,听不到一丝人声,偶尔有一两声或远或近的鸟鸣传来,更显幽寂,有微风从暗堡上方吹入,丝丝缕缕划过人脸,林琛陡然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