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玉钗的事一日没有定论,他的心便放不下。
玉瑶看沈觅身后空无一人,奇道:“涔儿那丫头,让她去请人,怎么自己没跟来?”
沈觅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玉瑶噗嗤一笑,呼得长袍兜帽上的狐狸毛倒成一片:“涔儿被我惯的久了,难免有些任性,要是得罪了沈大人,我带她赔个不是。”
“不敢不敢。”沈觅连忙拱手:“少城主,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出了霁月阁,玉瑶上到一个六人抬的小轿。
沈觅自然没资格上去,只得跟在轿外。
轿子走得慢,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二人才重新回到了华梦泽。
这时的华梦泽已经长满了花灯,一些挂在半空,一些则浮在水面,夜色下的湖水被照的波光粼粼,极为壮观。
沈觅眺目远望,未光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二人顺着一条螣蛇长廊一路走上亭子。
沈觅第一次上到未光亭中。
亭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不少。
说是亭子,倒不如说是个大殿。
亭中的正北面,有一个玉砌的高台,高台之上摆着一个三人合抱的青铜巨鼎。
鼎中插着七根手腕粗细的万年香。
高台的下面,摆着一个两三丈的长案。长案的宽度至少能容下五人
长案再往下则是一排排两两相对的案桌。案桌的长度虽不及上面,但坐上三人至少不成问题。
沈觅定睛细数下来,足有十二排。
虽说亭内无墙遮风,但却依旧十分暖和。
两人刚一进来,便看到卫承易笑盈盈朝着他们打招呼,身后还跟着商奉璋和涔儿。
“小师妹,我帮你把你这小丫头给带来了。”
身后的涔儿大翻白眼,嗔怒道:“明明我带你,短短的一段路你都走错几回了!”
卫承易像是没听见似得,又对沈觅说道:“好徒儿,没想到师妹亲自请你过来,倒是省了我的……”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面色一紧,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沈觅。
“不对劲,徒儿,你不对劲。”
沈觅一脸得意道:“你没猜错,我现在已经是尘师了。”
“什么?”
说这两个字的至少有三人。
分别从不同方向,以不同声调,不同语气,同时说出,直吵的沈觅耳边嗡嗡作响。
一旁的商奉璋比便宜师父还着急,冲到沈觅面前难以置信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才一天没见,你怎么可能晋升的这么快?”
沈觅奇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卫承易解释道:“徒儿你有所不知,人劫之所以凶险,就是因为渡劫的时间长,资质差的人甚至几年都要忍受禁欲的痛苦。”
“就算是资质好的,怎么也要三五天才行,除了行衍朝的九位大祭司,我好像还没听说过谁能一天渡过人劫的。”
沈觅心说,我那哪是一天,最多也就一刻钟而已。
见众人不信,沈觅只好将尘息聚于掌间,幻化出一柄凝尘剑出来。
众人看见他手里的凝尘剑不禁又是一阵惊呼。
商奉璋仍不相信,说道:“驰骛,你是不是偷偷帮了他?”
卫承易叹道:“师兄,你糊涂了么,人劫和地劫、天劫不同,是为了让修尘者摒弃人欲,别人越是帮忙,反而越不利于修尘者渡劫。”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商奉璋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是非要找出沈觅作弊的证据才罢休。
沈觅眯起眼睛笑道:“那个,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是个天才?”
卫承易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不错,好徒儿,你就是天才,我那一百两黄金果然没有白花。”
沈觅心说,合着你找朋友算卦还花了钱的,难怪这么重视我。
玉瑶也满脸喜色,说道:“恭喜沈大人晋升尘师,一会儿去找父亲讨赏又多了一个由头。”
看那样子,似乎比自己成为尘师还要高兴。
沈觅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这么厉害,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成为尘师了吗?”
卫承易尴尬一笑,撩起长袖,露出半截手腕,手腕之上则带着一副漆黑的锁尘镯。
“好徒儿,浊染城的规定你不会不知道吧,除了你们持刀卫外,任何人不允许带兵器面见城主,尘师更是需要佩戴锁尘镯。”
沈觅恍然,不由看向玉瑶。
自己虽然是持刀卫,但现在是来赴宴而不是看守,按理说也应该带上锁尘镯。
玉瑶笑着摇摇头,“无妨,沈大人只需一会儿入座时将佩刀收起来即可。”
“玉瑶,你又在纵容你的属下了么!”
突然,一阵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锁尘镯能够封住修尘者体内的尘息,使其与常人无异。同时又不像镣铐般束缚人的手脚。将其称为镯而非铐则是表示对修尘者的尊重。
——《浮世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