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辰星还想说些什么。
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了落离的断指,颈伤,挂满歉疚的小脸儿,还有滚滚烟尘后跪拜不起的朦胧身影,顿觉心如刀绞。
“罢了......”辰星暗叹一声,确如姊姊所说,若再伤及无辜,恐怕即便活了下来,也不如死了好受。
“起来!”辰星示意星组众人放开了二人,厉声说道:“我告诉你们,我们是被北卫公陷害的,勾结魔族的是他,不是我!若让我知道,你们出卖了我,我即便是死,也必然让你们一家老小死在我前面,记住了么?”
“记住了,记住了,谢小爷不杀之恩,谢小爷不杀之恩!”二人才刚起身,便又连忙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你们走吧!”辰星道。
“是是是。”二人连滚带爬,连打到的猎物也忘了拿。
“等等!”辰星忽然喝住了他们。
二人还没跑出多远,又被他叫住,以为他改变了主意,立即抖若筛糠,惊惧至极,想要逃,却连一步也迈不出去。
辰星走了过去,掏出个钱袋来,塞到了二人的手里,道:“这里有一些银两,足够换一千贯铜钱,你们拿去补贴家用,记住,不要将见过我的事说出去,否则,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是是是!即便小爷不给我们钱,我们也绝不敢说出去的!”二人死里逃生,又得了一大笔钱,当即千恩万谢,火急火燎地跑开离去。
辰星看着他们走远之后,翻身上了马车。
辰月也坐回了车厢内。
“驾!”
一车四骑继续向着夜暮山深处行去。
“老大,那叛贼给了你多少银钱?”方才被辰星放过的樵夫问道。
“几个散碎银子,能有多少。”逃过一命的猎户敷衍道。
“他说可值千贯。”樵夫道。
“听他胡诌,这钱袋里拢共也就那么几个铜板。”猎户似是不经意般,把沉甸甸的钱袋子揣得更严了一些。
“把钱拿出来吧,咱们对半分。”樵夫瞥见了他私下里的动作,当然不信。
“凭什么俺要分给你?”猎户瞪着樵夫。
“那叛匪说了,这钱是给咱们俩人的,你想独吞不成?”樵夫怒道。
“呵!一个逆贼的话,你倒奉为王旨了?”猎户不屑道。
“你别扯这些没用的,咱们共同经历了生死,你转头就不认了么?”樵夫斥道。
“共同?经历生死?被剑指着的是俺,又不是你,况且你也未曾替俺求过情?现在见到了钱,倒是想起俺来了,当真是哼,哼哼!。”猎户鄙夷道。
“你给不给!”樵夫面红耳赤。
“俺偏偏不给!”猎户态度强硬。
“好,俺这便去哨所里揭发你,告你包庇叛匪,知情不报!”樵夫愤然而去。
猎户瞧着樵夫头也不回,越走越快,当时便急了眼,快步赶了上去。
“哼!你这条命可不是俺拿的,而是被你发现的叛贼杀人灭口的!”猎户赶至樵夫身后,冷冷道。
“你说什么?”樵夫回头,见猎户面露狰狞。
噗!
猎户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一支透喉而出的箭。
“嗬嗬嗬嗬......”
樵夫双目圆睁,徒劳地捂着着自己的脖子,可血沫还是从口中、伤口中不住冒出。
不甘、恐惧、懊悔、留恋,诸多复杂的念头,在他眼中走马灯般一一闪过,他心中纵然还有千万无语,可终究,再也没有机会道出口了。
猎户双眼中隐隐泛着红光,他凶狠地踩住樵夫的头,拔出了那支深深没入脖颈里的箭,神情癫狂可怖:“这可怨不得俺,要怪,也只能怪你太贪心了!”
生命随着鲜血喷涌,飞速从樵夫的身体中流逝而去,痛苦与绝望扭曲了樵夫的脸,让他的死状显得狰狞丑陋。
猎户将他的尸体拖入了林中,血腥味会引来饥肠辘辘的野兽,无需他亲手掩埋。
结伴而出的两人,如今唯有一人能回到家里,拥有生命的温暖,享受晚餐的温度,体会平淡的温情。
而另一人,正渐渐变得跟这林中空气一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