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司夭夭没有消散。
因为她不是幻境。
这是真正的司夭夭。
是她心心念念了千百年的女孩。
是她这千百年作为一个行尸走肉,活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执念。
但是现在,她就这样稳稳当当的坐在陶蹊身边,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正如曾经那样。
“司夭夭,这千年,这一切……都是你们一手安排的吗?”陶蹊的手颤抖的抚上司夭夭柔嫩的脸蛋,声音有些更咽“你心里可有过愧疚,对我?”
“……”司夭夭没有回答,只是轻笑着看着陶蹊,然后开口“怎么猜到的?”
“西高国刺杀,”陶蹊眼眶红红的,活像一只小兔子,好在面具挡着,倒也看不出来“虽然面庞陌生,但那一招一式都是我最最熟悉的,那些下意识的招式是骗不过人。”
“原来是这样,”司夭夭美目眨了眨,恍然大悟的笑了“忘记了你这孩子心思细,重情,这点倒是我们疏忽了。”
“你们没疏忽,”陶蹊冷笑,抚在司夭夭脸蛋上的手缓缓下滑,直至她的脖颈处“业障镇第一次爆体之事,你们不是靠着我重情,算准了我肯定会抛去一半神格为你们布下结界吗?”
“这幻境布下也是为了能慢慢吸收结界上我那一半的神力吧?”
“司夭夭,我猜的对不对?”
“这千年你们在暗处看我失魂落魄的活着,是不是很爽,是不是有种把我玩弄的团团转的成就感?”
陶蹊情绪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这是她早就有心理准备的结果。
可当她真的面对司夭夭的时候,她还是做不到冷静。
她真的好想问问司夭夭有心吗?
千百年的相处后那么无情的诈死,将她丢下,任由她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而且最让陶蹊不敢细想的是,连他们的相识,都有可能是司夭夭等人一手策划的。
无论陶蹊如何说,司夭夭都不再说话,她只是朝着陶蹊脸部伸出了手。
陶蹊也不躲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继续定定的看着她。
“这面具你带着不好看,早知道你现在喜爱面具,便提前给你做一个了。”
司夭夭声音依旧柔柔的,她将摘下的面具随手放到了桌子上。
“原本是打算给你做件嫁衣当为最后的礼物留下之后再走的,没想到你一秒钟都忍不了。”
“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离开了。”
“司夭夭——”
陶蹊的手迅速卡住她的喉咙,表情狠厉。
“你当真——”
“我没有愧疚,”司夭夭微笑着扒拉开陶蹊的手“不过是一组数据,有什么可愧疚的。”
“什么数……司夭夭!”
陶蹊正没反应过来司夭夭所说的数据是什么,司夭夭就趁着她不注意,捏碎了藏在手中的符纸,消失在了原地。
一瞬间,原本还热闹非凡的业障镇,瞬间又变成了一片荒芜。
陶蹊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里还残存着司夭夭脖颈处的温度余热。
一时间,陶蹊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了。
喜的是司夭夭还活着,悲的是她所认为的温馨记忆竟是被他人一手所计划好的。
而司夭夭也算半个主谋。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些。
忽然,陶蹊只感觉自己被搂进怀里。
她嗅着那人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温驯的闭上了眼,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
不知什么东西,从她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是一枚漂亮的桂花小钗子。
是她千年前特意为司夭夭做的。
这枚钗子,终究是钗不到司夭夭头上了。
“阿瑾,咱们猜对了。”
她声音闷闷的,似乎是在哭。
“她说过,中秋是与家人一起过的,吵吵闹闹的有我一个就够了,所以每年的中秋,司夭夭都会与我躲在家里过。”
因为她,中秋在陶蹊眼中才有了意义。
“我知道。”
董嘉瑾只是继续抱着陶蹊。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司夭夭在陶蹊心里是一个永远不可能被超越的存在。
所以司夭夭与她决裂的这件事,也只有陶蹊能劝服她自己。
“那沈祥……”
董嘉瑾伸手轻柔的摸摸陶蹊的头。
“都告诉他吧,他有权知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