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内，有圣光闪耀，战争女神吹响手中的号角，天使的风琴在伴奏。

悲悯、仁慈、普度的世界里火光四起，无尽怒炎要将此地烧成灰烬，化为无间地狱。

能与神抗衡吗？

至少有人敢试……

轻轻合上手中金色的《圣经》，多罗大主教抬起手在身上画十字，眼神悲悯，却掩饰不住震惊。八位主教此刻的样子分外狼狈，持长弓的拉蒂尔大主教头发焦黄，象征身份的四角帽不知遗失在何处。

执血鞭的维克多枢机主教看着手中断为两截的圣物，沉默不语。道格里安的红色主教袍上多出好几个洞，再没有那种神圣的意味。

兰道尔躺倒在地，胸脯起伏不定。陪伴赛恩斯半生的竖琴只剩下两根琴弦，恐怕再难演奏天籁之音。女主教艾米莉跪倒在权杖权杖边，不停地忏悔。奥尔巴赫手里的刻板四分五裂，再没有星光溢出。

那道身影躺在他们身前的血泊里，看样子是不会再爬起来了。平时隐于神殿庙宇，活得超然物外的主教们，此刻心里是五味杂陈。

集合他们八人之力，才最终战胜那道比他们年轻太多的身影，还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教皇自始至终安坐在他的宝座上，没有言语，发生的事似乎全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神曾有片刻的清明，而后迅速归于隐晦。喧嚣过后，神国最终会回归宁静与祥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有人不想让它归于祥和。

炎无姬**着，用双手撑住地面，要努力地站起来，但由于体力不支，立刻又摔倒下去。他再次撑起身，又再次跌倒，这样的过程重复了好多次，而每次他的伤势都变得比之前更重。

地上红色的血泊面积在不断变大，空气中还有点点火星在飞舞。

“孩子，你这是何苦呢？”多罗大主教苦笑着摇摇头。

炎无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现在连呼吸都困难，先前那记血鞭贯穿了他的肺叶。胸口被刻板上的星光符印打中，部分胸骨直接粉碎。

还有另外的致命伤，腹部被神圣之盾猛烈地撞击，而后又被银色弓箭洞穿，若不是异能者身体异于常人，伤口被迅速封住，炎无姬早就死了n回。

不过现在结果也一样，他今天会死在这里。伊莉雅此刻在做什么呢，炎无姬心想，她应该是准备着丰盛的午饭，毕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前不久还专门找华盟最好的裁剪师傅为他量身定做西装，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那道美丽的脸庞似乎就在身前，炎无姬甚至能看到她眼中的温柔，对不起了呢伊莉雅，没法回去吃午饭，他感到愧疚。但今天是约定之日，他又不得不来，现在这样挺好的，教皇会遵照约定，她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教徒心里神圣庄严的神殿，现在如同血光飞溅的小礼堂。古老的吊灯，散发的柔光被烟雾遮挡。洁白的女神雕像身上，落满木屑烧尽后的尘埃。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连带着瓶中倾下的泉水都透着几分堕落的味道。

炎无姬很平静，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世界安静地呈现在眼前，他看见齐豫跪在地上，哭得如孩子般，孙茗目光呆滞，再没有平时的女神范，司尹浑身在颤抖，手卡在自己脖子上，陆风流着泪奋力拉住刘通与罗盛。

多罗大主教嘴唇在动，不知是不是在吟诵《马太福音》，内殿上方有天使在飞舞，他本以为自己会入地狱，《安魂曲》响起，时间看来是真的到了，炎无姬缓缓闭眼。

再见，伊莉雅，我的爱人。

愿有来生。

“混蛋，你敢丢下我！”女人愤怒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不得不说，她发起火来的样子好可爱，那般动人心魄，原来她那么温柔的人也会发火呢，笑容浮现在炎无姬脸上。

她威胁他，如果敢在外面过夜她就收拾东西走人。

她说，午饭来不及的话，晚饭是必须回家吃的。

她祈愿，他们的孩子会和他同样勇敢帅气。

她发誓会好好顾家，但同时也说过，没有他的家将没有意义。

……

她肯定会问今天的事，他们嘴笨肯定瞒不住她的。

没办法，看来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男人忍不住夸了夸自己。

好歹是他俩结婚纪念日，又是她亲手烧的菜，怎么能错过呢？

踏……踏……踏……

整座神殿安静得诡异，似乎全世界现在只剩那声音，似乎是皮鞋踩在雨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