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走了一日灾民皆已入睡,只有留下来守夜几个还醒。他们揣手缩成一团,一边打哈欠,一边靠近火堆烤火。
早就破破烂烂棉袄挡不住刺骨寒意,他们恨不得睡进火堆里。
残旧坞堡地底冒出淡青『色』虚影,男女老少都有。守夜人却没有看到,他们守火堆,又困,又不敢睡,怕睡了就醒不过来。
虚影渐渐『露』出真实模样。他们看起来都是人,只是皮肤惨白眼睛赤红,身体是淡青『色』半透明,面无表情地飘。
些虚影看到么活生生人,脸上『露』出扭曲笑。
“个归我。”
“是我。”
虚影们寻找中意猎物,然后低下头对呼吸口吸气。
睡梦中灾民鼻子里冒出一团白『色』东西,像是他们魂魄。虚影看到魂魄更激动,吸得更厉害了,些白『色』魂魄慢慢出来,只剩一个尾巴勾在身体上。
一个虚影飘到安以农车前,他陶醉地嗅:“里面人类香味,好特别……额!”
个虚影感觉到了危险,但是来不及了,他瞬间原地炸开,紧接一股难以忽略强大生灵气势笼罩了整个坞堡。其他虚影大惊失『色』,他们两股战战几乎跪下来。
“大人勿怪,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
顾中出现在车前,他把玩手中绘扇,又侧头透过草帘看到里面人。安以农差点醒过来,手一直握枕头底下刀。
“真是容易招惹鬼怪体质,么年能平安长大也是奇怪。”
绘扇上光芒流转,周围虚影发出了尖锐啸声,空间扭曲了,它们数吞噬。些已经飘出来魂魄便又自己慢慢缩。
一无觉守夜人照样打哈欠:“刚刚好像吹过了一阵冷风?”
第二日醒来,世界是雪白,灾民帐篷上都覆盖上了一层雪。人群里传来哭泣声,还以为是死了人,后来知道是某个人家马死了。
雪天路滑,昨天匹马就滑了一脚,今天就不行了。
逃荒能赶马车,都是富户,安以农仔细看看,发现是村里泥瓦匠,他家里个儿子,都有吃饭手艺在身。只能安定下来,样人家快就能扎下根。
“爹,马死了。”以往负责赶车儿子哭得伤心,匹马一直是他在照顾,有感情了。
他父亲眯起眼,眼角是皱纹:“死了就死了吧,杀了,大家吃个饱饭。”
可是儿子无论如都下不了手。
“我来吧。”老大说,他拿起刀,朝马头直接砍下,肉味道吸引了人。
他们拿刀把马砍成一块一块,洗干净后用烟稍微薰过,烫熟表层,就放到马车上。样天气,肉可以保存久。
周围其他人或明或暗看他们杀马吃肉,嘴里一直吞咽口水,眼睛和狼一样。
马块头大,家人只留下肉部位,马头、骨头、尾巴、蹄子和内脏直接分了。马肉人人有份,就是安以农都拿到一块带肉骨头。
“爹,你咋把东西都送人了?都能吃呢。”他大儿子有些埋怨。
“不吃,其他肉也留不住啊。”
一天大家伙儿难得吃上了荤腥,男人女人都捧骨头啃,嘴里咔擦咔擦咬鸡爪似,就连最小孩子都伸舌头在汤碗上滴溜溜地『舔』。
安以农喝分到马肉汤,眼角余光瞥到些蠢蠢欲动人,些人眼睛盯剩下牲畜。
“叔公,家里牛一定看好了。”他假意散步,村长提了一个醒。
村长人老成精,听了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吩咐两儿子看好自家牛,不许其他人靠近。他自己也是站在老牛边上,『摸』瘦骨嶙峋老牛,叹气。
一路上粮食吃绝了,大家就开始吃牲畜能吃东西,哪儿还有喂自家牲畜?
以家家户户牲畜都瘦得只剩下骨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像家马一样倒下就再也起不来。
因为失了马,户人家车只好让家里个年轻男人拉,他家东西又,车子经常打滑,一天拉下来,几个儿子肩膀都是血淋淋。
为此,他们不得不丢掉一些并不是么必东西。
不过好处也是有,之后家每天都能吃到肉了。
每次他家里一烧肉,周围其他人就跟嗅到人肉丧尸一样,垂涎欲滴,恨不得上来抢夺。
也就是最后道德底线还在,加上家壮劳力,有个高大强壮儿子,以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是换了孤儿‘田喜’有么肉,会儿人已经没了。
“气氛好恐怖啊。”系统怂怂地缩脑袋,“他们为什么每天烧肉?馋人?”
每当家人开火烧肉,周其他人表情都特别。说不出来,反特别恐怖。系统甚至觉得,群人会趁夜『色』把家人杀了抢了。
“他们是想早点把东西吃进肚子里,能增强体力,也能早点消灭隐患。”
安以农嘴里咬烟熏培根明治,虽然已经冷掉,但是里面煎蛋和『奶』酪片还是能抚慰身心。
每当家人烧马肉,他就会拿出吃不完留下食物,马肉香味能掩盖掉大部分食物味道。
逃荒已经快一个月,据说他们已经走了两百里路,即走出受灾地区,进入另一个富庶南方省。
但是问题也来了,人家原本就没有少粮食,会儿已经开始吃树皮了。
吃了树皮排不出来,肚子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瘦。他们每天都得用手指抠,能勉强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