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目标竟然还有我们组织里的自己人……彼岸刺客柳月潭啊,交给他真的可以吗?他可不和我们一样。”
“他说有个人给了他强大的力量,绝顶的智慧和……魔法?”另一个黑袍人回答,“我觉得他是疯了……那个人叫他来杀她,他竟然就答应了。这小子是个流氓蠢蛋,竟然真的就来了,更奇怪的是我们这些目标相同的人竟然会聚首在一起……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拉扯着我们,控制着你我的行动一样……”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不该摊这笔大帐?你我都未封金牌,不自量力了些……”
“……是啊……或许这真的是个错误的选择也说不定……那个自称巫师的家伙又去哪里了?”黑袍人沉吟着,然后吹了一声口哨,这声口哨只被他四周的人听见了,因为嘈杂,甚至连李小五和李润良都没有察觉。
过了一会儿,一只乌鸦嘎嘎叫着飞了过来,顿时四周就有人对他们二人避而远之,也有人没有这样信仰,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就不为所动了。他们依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在混乱的人群中。
……
“喂,在这里。”
看着房脚下穿行其间的鹰门士兵们,一人高马大的胡茬大汉吆喝了一声。一旁一个手持飞刀的沉默绿衣男人转过身来。那绿衣有点像吟游诗人会穿的皮制衣裳,男人细长的手指一半藏在袖口银灰色纽扣顶端的下方,中间夹着完全混进纽扣颜色的小飞刀。
“真的要出手吗?”绿衣男人说。
“按照他的吩咐,应该是不必出手的,但是所谓试探,又不能解释我们为什么要浪费解决敌人的大好时机?”大汉挠了挠头,“我这是自作主张,对吧?”
“你原来知道。”绿衣男人冷笑说。
“可是搞不懂……”大汉挠了挠头,“但是报酬这么高,又不知道这些老头子是谁,是不是也没什么大关系……”
“我很了解你的性格,不过,”绿袍男人说,“我并不觉得现在杀人,是个正确的决定。”
“你觉得我们不动手就是最好了么?”大汉说。
绿衣男人沉默了半晌,“你是个蠢货。如果对他们下了杀手,事后又无可挽回,你我他三人要分担责任。如果死就一起死吧。”
“天啊,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么?我们碰面的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说?不然那个时候转身离开还来得及。那家伙告诉我的是,这些人在谋划着一场灾难性的事件,还有刺客公会的人,不知名的女人,甚至是城里的贵族子嗣……”
“谁知道呢?不过当时我看见悬赏,似乎也是这么说的……”绿衣男人说。
“你我都并非当地人,却能在不同地方同时接到同样悬赏,我不觉得这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大汉说,“我很难以置信那样的势力会找上我来帮他们办事,但是当时我接到悬赏,那人说话的方式很像一个人……“
“我知道。像靖王。”绿衣男人说。
“意味着是王室。”大汉说,“而且我见过靖王的样子,他和他根本长得一模一样。妈的,他当时甚至还戴着一个海牛皮的帽子!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来,我看得到他脸上面的纹,而且他真是够高的……难道是他该死的不知名的兄弟?死了几年的老东西的私生子?”
“你很确定么?说不定这是一个刻意的引导……”绿衣男人还是有些顾虑。
“这真是个好推论,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第二个像这样的人,对天发誓。”大汉把手放在胸前,“刻意的引导!听起来简直比你喜欢喝绿豆汤还要不可置信,谁会刻意引导我们往政治的方向去想?如果我看到的不是靖王,我就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男人冷哼了一声。他很不喜欢绿豆汤。在参与行动之前,他只是一个身怀本事却无处可走的流浪者,他曾经是魔物猎人,但是因为误伤了一个平民而被辞去,这让他有了很不好的履历。
这其中有一个故事。在临风城那个难民营式的集中资源供应点里,他把一碗浮着花白油渍的清汤——号称是绿豆汤,连带着碗摔到了一个正用藤条给拿着大勺子盛汤的奴仆一顿教训的胖子银行家脸上。那是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怒斥着他拿大勺子施舍这群饭来张口的废物的行为。他把那个胖子打倒在地之后,还给了他一脚以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他很快就离开了临风城——赶在那个银行家把他通缉到全城之前。他决心拾起自己的尊严,免得再被这种垃圾指着鼻子这样辱骂。一直到现在他都很痛恨这种能够偷工减料的食物,不止是这样的汤品,也同时痛恨这样的人。这不是他的怨天尤人,却也是他的一个心结。因为这样的话,他在失去事业之后听的太多太多了,然而他们的能力却什么也不是。男人认为他们没有资格,从来都没有。这件事不知为何会让这大汉知道,又或者他只是随口胡扯罢了。
“你竟然会跟我提绿豆汤?……不过如果是王室的任务话……那么杀吧。”绿衣男人很快抛却了绿豆汤的话题,他稍作沉思,“否则可能就是我们被杀了。”
没错,这就是他的机会。他才不想管眼前这些人是什么人了,不管是真正的恶人还是如何,这就是他血性和尊严的象征,他能凭借这个取得成功,他能肆意挥霍自己天才的能力,他能享受自己好久没有经历过的战斗。这就是他想要的,没有侮辱,没有不公,只有伙伴和搏命。他们是敌人,而无非善恶。他选择可能的小恶——而非死板的秉持勿以恶小的观念。这些人是该杀的,无论从命运还是道理上都是如此。
“要我来?”大汉说。那绿衣男人又是沉默,只是抬起了自己持刀的手,给出了答案。大汉耸了耸肩,然后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身后传来破空的呼啸风声。
“他们在哪里?”此时,盘旋在空中的那只乌鸦,对着自己羽毛上沾着的一只很小的青鸟,用难听的叫声的开口了,可传到对方耳朵里的,却是一句句明确的说话。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些动物的语言,或许这也和他们习行魔法化形的选择有关:这或许就是天的选择,他们的血统里,本就流淌着这样的血液。
那只鸟嘤叫了两声,一阵音浪顿时在苍鹰城的上空盘旋而出,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这细不可闻的声音。随即,那鸟儿抖了抖羽毛,乌鸦啼了两声,落在一座房顶上,啄了两下地上的灰尘,就猛地朝天空一窜,下一个瞬间,已经是两个打扮丝毫不出彩的青年出现在这里。
“心境印照对同一人的效应只能保持单次最大化,让那傻大个去吧……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莽夫,你还想白费力气?”青年看着另一人的动作,缓缓说,“别了。他只会嫌弃你是只烦人的仓鼠。你把他们的位置都找出来了吗?……除了伯爵那家伙。”一个青年把玩着手里的黑羽。
另一个青年把自己耳尖上的鸟羽抖开,那鸟羽仿佛活着的鸟一般围着他转了两圈:“除了柳月潭,都找到了。”
“柳月潭?”
……
轰!随着一声音爆,柳月潭被一拳轰飞了出去,砸在一栋民房的屋瓦上,柳月潭伸出钩索勾住顶壁,才没让自己从房顶上落下去。
“好强的力量……行刑者,是吗?如果真的都是这样的实力,那他们……”
没等柳月潭想完,又是一拳已经疾速落在她的面前,柳月潭闪身而出。她看向天空,危险预感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印证。她听到了苍鹰城里信仰教会的钟摆声,这是临夜的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