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新痛覆旧痛_穿书后,我三婚了暴戾反派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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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新痛覆旧痛(2 / 2)

慢慢地,他感到周身灵脉被隔离开来,内部从有序变得紊乱,再也无法控制。

内腑隐隐作痛,不知是什么毒。

所幸本命元丹无事。

他压抑住了呼吸,良久方好。

萧胤尘曾经设想过,如果没有肩上重担,他的生活将会是怎样轻松闲适。但此刻,拥有了五百多年的力量一朝被禁,他却如同鸟折双翼,除了六感灵敏外,一无是处。

许多以前可以信手拈来的,也再不能使用。

不过短短时间内,他心中已是起伏数次。

“我回来了,仙尊。”顾清端着水盆,从门帘的缝隙中钻进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布帘的缝隙短暂地照过来,瞬间掠过石屋的墙壁、屋内的什物,和他安静的轮廓,随着帘子的闭合,环境又安静地暗下来。

他身上遍布旧伤痕,有的是以前除妖时留下的,有的是几个月前的拷打留下的痕迹。

因着它们,这具美丽的身体像一个遍布裂痕的瓷器。

行刑的人想必是恨死了萧胤尘,也没打算让他活着。

顾清用温热的布巾仔细地擦过一半,盖上被子,又去擦另一半。

擦过正面,顾清把他翻过来,只见最显眼处,背后一道长长的旧疤痕,斜横过脊背。

那是萧胤尘刚捡到她时,在灵枢城退妖留下的。

萧胤尘趴在枕上,咬着嘴唇,身体微微发抖。

他清晰地感到顾清在擦着他的身体。

天气还有点寒冷,温湿的布巾擦过他的肌肤后,水分迅速蒸发,带走了皮肤的热量。

他感到羞耻,那些日夜不断的折辱,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身体和灵魂上。

那些人为了折损他,无所不用其极,无论昼夜--其实没有昼,囚牢中只有无尽的夜。

这些负面的感受苏醒后,他忽然发起怔,回过神来,又一瞬间失了颜色。

某种既惭愧又屈辱的情绪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他恨自己内心深处那种根植于某种懦弱的无法拒绝,也悔恨当初忽略了种种可疑迹象,没有早点识破对方的诡计,以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嘴唇咬出了血,他无垢的心中第一次萌生出浓烈的恨意。

“恨”对他来说是一种软弱的、陌生的情绪,他不知自己在恨什么,或者应该恨谁。

或许是恨这个世界,或许是恨那些带给他痛苦的人,他漫无目的地隐藏着这种令他浑身发抖的情绪,将脸深深埋在枕中。

“好了。”顾清给他穿好寝衣,出去倒水、洗刷用具,又回来给他的眼睛换药。

绷带一圈一圈落下来,在她轻柔的触碰中,萧胤尘才能暂时脱离浓烈的恨意,感觉到自己是对这世界有一些留恋和舍不得的。

他不能确定,如果现在恢复巅峰状态,会不会马上将自己曾一手保护过的仙门世家摧毁殆尽。但顾清,她是自己唯一不想伤害的。

纠结和痛苦缠绕着他的心,让他在保护欲和破坏欲中沉沉浮浮。

亦消耗着他的心力,让他柔软无助的内心彻底陷入灰暗。

“现在是什么时辰?”

“亥时。”顾清谎报。

其实是未时,午后。

发现萧胤尘失明之后,为了防止他发觉什么,顾清凭着那点筑基的修为,设了一个隔绝声音的阵法。

但萧胤尘何等聪慧,他早已察觉不对,偏要戳开这层窗户纸。

让已经存在的痛更痛一些,他想。

他渴盼着用新的痛苦覆盖过旧的痛苦,好让旧痛显得不那么痛。

然而痛苦的累加,让他心中愈发沉重。

“屋里太黑了,”他用破碎带痂的手指摸索着,抓住她的手,好像在阻止那些屈辱的回忆在心里重现,“现在已是亥时,为何不点灯?”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颜抖,既想听到他想听到的内容,又生怕自己已经受到重创的心再次被伤害。

或许在某个层面,他是渴望这样被破坏的。

被破坏的事物,被破坏的人,就不再会被要求担负种种的责任。

“昨夜蜡烛用完了,暂时没有办法补充。”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萧胤尘忍着内腑的痛,摸上自己的眼睛,上面裹着一层绷带。

布满伤痕的手指也开始钻心地痛,浑身上下如针刺般,无一处不痛。

气氛一时静下来,唯有他忍痛而压抑的呼吸声,刺痛着顾清的耳膜。

“我的眼睛废了,对不对?”他平静地问,像宣告一个事实。“夜晚本不是让人看清楚什么东西的。”

顾清没头没脑地答了一句,萧胤尘松开她的手,忽而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手心里一枚玉牌:“刚才有人来过,你拿玉牌给江笠传讯,让他接你回宗门去。”

“我不,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没有等到顾清接玉牌,只听她说,“这次我想遵循本心。”

许久没有人说话,萧胤尘叹了口气。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整个人亦是,好像在强忍着什么即将喷涌而出的细微的情绪。

“给师祖传个讯吧,告诉他刚才有人来下毒,封了我的灵脉。”顾清愣了一下,接过玉牌匆匆出去。

待到她走远了,他才浑身放松下来,胸膛几个起伏,泪水洇透了敷眼的绷带。

他无比怨恨此时无能为力的自己,厌恶这具动弹不得的身体,更厌恶从前过于自负的自己。

如果他从最初就开始留意桩桩件件的小事,或许现在就不会如此。

如果……

他知道“如果”是没有用的,但还是存着这么一丝可怜的幻想。

他想,如果他可以回到过去,再见到小时候的顾清,一定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想到顾清,萧胤尘既难过不舍,又有几分宽慰。

萧父不会放过他,但好在想杀的是他,依萧父的性格,不会对顾清下手。

至少不要牵连到她,这样就好。

他想着,温热的泪水将绷带浸透了一大片。

不知道有多少年,他都没有这样痛快而无所顾忌地流过泪了。

人生多苦,却要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听到顾清回来的脚步声,一时间止住了泪水,只有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像只垂死挣扎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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