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闲笑意更深,凑到他耳畔,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较劲是你吃亏?”
江熙沉耳根有些麻,缩了缩脑袋:“乐意。”
他过了会,发现他还被他抱着,抬头命令道:“放下来。”
“大小姐。”薛景闲把人稳稳放下,江熙沉退回几步,和他保持着泾渭分明距离,对他这个称谓显然是有些小讨厌,眸光极淡地瞅着他。
薛景闲见他这桥归桥路归路姿态,一笑道:“你身上还披着衣服,要不要一并还?”
江熙沉低头扫了眼肩膀上玄袍,脸『色』一滞,就要脱下来甩给他,薛景闲眼底一冷:“真跟算那清?”
他顿了顿,嗓音降了降:“也是,投恶报恶,投善报善,商贾之道,收了什,在你那都觉得要还是不是?所以如非必要什也不收?”
江熙沉莫名觉得心口那颗棋子有点烫,若无事道:“嗯。”
他把衣服从身上褪下,身上陌生而炙热气息一下子远了。
他拿着衣服,一时有些踟蹰,还回,显得有些不留面,毕竟他是好意,可拿着……拿着更奇怪了。
薛景闲眼底微郁,忽得笑了。
江熙沉道:“你笑什?”
薛景闲走回桌前,坐了下来,抬头看他,扫了眼对面座位。
江熙沉会意,坐到了对面。
薛景闲看向一边座上摆着黄金:“这是彩头?”
江熙沉愣了下,想起了正事,把里衣服放到一边,端起一边早就叫侍人备好黄金,推给了他。
薛景闲看都不看一眼,把黄金又推还给了他。
江熙沉:“你……”
薛景闲道:“不是说了给你赚回来?”
江熙沉皱眉:“那也不能占你便宜。”
薛景闲一笑:“没让你占便宜,你规矩,有来有回。”
江熙沉不解地看向他。
薛景闲朝他伸。
江熙沉盯着那只,体会了会他之前,松了口气:“要换什?”
薛景闲一笑:“茶叶。”
江熙沉握着托盘一顿,指尖一下子就颤了起来,他默默收了,握住了那只,垂下眼帘:“……哦,知道了,会给你折合成等价。”
薛景闲长指扣了扣桌子,扫向挂在扶上外袍:“你顺便把这件衣服也算上。”
江熙沉抬头:“谁要你衣服?!”
薛景闲:“你大方点,它又不值钱,零头都折不到,你买了就省得洗了还。”
江熙沉不可思议道:“你居然还要洗?!”
薛景闲忍笑道:“本里都是这写,你收下,洗了再还,还能多见一回。”
“谁想见你,”江熙沉道,“写本真是脑残,你平时都看什『乱』七八糟。”
薛景闲煞有事道:“什都看啊,了解下现在京城最时髦少年郎是怎撩人,取取经,总不能落后了,一股土味对吧。”
江熙沉讽道:“你按照里,你肯定撩不到人。”
薛景闲若有若无地瞥他:“那改天自己写一本。”
“大文豪。”江熙沉讽道。
薛景闲笑意更浓:“实觉得,那些都是末支伎俩,是个趣,最后能抱得美人归,一定是因为长得俊有钱人品好。”
江熙沉像是不想听他『逼』『逼』叨叨扯犊子:“……行了行了,大方点,买了。”
薛景闲眼里笑意一闪而过,站起道:“走了。”
“你走吧。”江熙沉摆摆。
薛景闲:“真走了。”
“走吧走吧。”
薛景闲:“真走了。”
江熙沉回过头望向他,见他晃了半天才晃到船尾,还懒洋洋倚在那,讽道:“是你流连忘返,还是要依依不舍挽留你?”
薛景闲低头直笑。
江熙沉冷脸:“笑什?”
薛景闲无奈道:“只是试图提醒你,还有正事没说。”
这句宛若戳中了江熙沉命,江熙沉一下子沉默了。
“看来你很不欢迎,那就不自讨没趣了,走了。”薛景闲望着头顶月上中天,大步流星往外走。
背后人道:“……进来。”
薛景闲唇角暗挑了下,声音依然懒懒,往外走着:“没有流连忘返。”
江熙沉咬牙,站起身,快步走到珠帘处,撩起珠帘:“……是依依不舍。”
薛景闲就差要笑出来了:“你说什,大声点,没听见?”
背后是哗地甩帘子声,薛景闲赶在人走之前,跻身进。
确是三皇子,薛景闲那日潜入三皇子府,找到了一些证据。
聊了一会三皇子事,薛景闲走了,江熙沉脸上佯笑消失了,拿起整个过程被冷落着看都没看一眼外袍,唇角悄然挑了下。
他给了自己台阶下,自己又何尝不是给了他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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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舫楼回来,抬头望着中天圆月,薛景闲笑了一声,再不复前一脸戏谑没个正经,眼底漆黑深邃。
陶宪道:“主子笑什?”
薛景闲很轻地一笑,笑里似乎有丝掂量玩味:“笑,他给人台阶下本事,可不比差。”
陶宪一脸茫然:“什意思?给台阶?是闹尴尬了?在外头听你们聊得很开心啊?”
薛景闲把玩着玉佩,看着陶宪青涩稚嫩脸庞,唇角勾了下:“你还小,不懂大人很多笑,都是为了掩饰尴尬。”
“尴尬?”陶宪挠头,“真闹矛盾了?碍于面子遮过?”
薛景闲一哂,回头望了眼湖上那艘又高又寂静船:“可得提防着他面上哄着,底下暗度陈仓,他这功夫可不浅,表里不一,心思深着呢,鬼知道他在想什。”
陶宪闻言一脸警惕,回头见自家主子一脸耐人寻味笑,越发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