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常年混迹于市井,待人接事最是圆滑世故,打眼楼浔宝贝景阳的样子,便知道她身份贵重,因此一眼不敢多瞧,一直低着头听吩咐。
楼下,身着灰布青衫的说书先生正说到有趣之处,却又故作神秘的停下喝茶,悠悠闲闲的样子惹得客人心痒痒,纷纷催促。
景阳也听得起劲,见先生停下却也不急,转头与楼浔说话:“我猜那位小生肯定是要放弃功名带小娘子浪迹天涯。”
景阳闲暇时看了不少话本子,宫中娘娘们也时常听戏,这类似的桥段她听了不下数次,自以为万变不离其宗。
可谁知,那说书先生醒木一敲,一对苦命鸳鸯分离了。
景阳听了心下气闷,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小声嘟囔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方欢喜,这算什么?”
她自以为说的小声,可楼浔还是听见了。
一回终了,景阳拉着楼浔急急往外走,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浔哥哥,你会觉得我稚气吗?”景阳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勉强挂着笑容,问道。
楼浔看着她的神情,心中千种滋味,万般感叹。辰国的长公主,陛下最宠爱的女儿,自出生起就拯救黎民百姓于大旱之中。
这样尊贵的身份,也让她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自由!
如话本中的人一样,她又将面临怎样逃不脱的命运呢?
“公主年幼,稚气是在所难免的。”
“算了,你总是这样。”景阳叹了口气,转头看看左右两边的街道,“浔哥哥,我们再去逛逛吧,听说,今晚有灯会,我们留下来看灯啊!”
街道上挂满各式灯笼,只等天黑便点灯猜谜。
灯宵节后,冬季渐远,春风拂面。
四月,漠北六族携奇珍异宝敬献辰国陛下,羌胡王今年带着小儿子贺楼莫勒一同进宫朝拜。
“公主,张内侍求见。”宫女走近殿内打千道。
景阳正伏案读书,头也不抬问道:“何事?”
“陛下派张侍官送来了羌胡国敬献的上等南珠。”宫女回道。
“请他进来吧!”景阳淡淡地说。
永徽帝身边最得力的内侍官就是这位张内侍,自幼服侍在陛下身边,深得陛下信赖。
“老奴见过公主殿下!”张内侍站在大殿中间,不紧不慢地说道,“羌胡族敬献的南珠,陛下命老奴送与公主赏玩。”
两名面容清秀的小内侍小心翼翼捧着匣子低头立于他身后,景阳抬眸看了一眼匣内的南珠,又继续看书。
缃叶见状,客气地说道:“有劳张侍官走这一趟了。”
随即走上前取过匣子,趁着将匣子放在案几上瞬间,暗示景阳对张内侍客气一些。
景阳只当看不见,继续伏案看书。
“张内侍,公主今日课业繁忙,一时无暇他顾。”缃叶无奈,恢复笑意对张内侍说道。
“无妨。”张内侍倨傲之意渐显,敛下笑容说道:“陛下那边还需老奴伺候,先告退了。”
“我送张内侍。”
缃叶将人送出福宁殿,方折回殿内。
景阳不想听她唠叨,小跑溜进了寝殿,嘱咐任何人不得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