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鸡声鸣响,“桃源村”村口,祁五和金燕娇拿着一些乡下土特产,还有一件衣服,一些盘缠,进城了。
阳光明媚,和风熏柳,实是个出发的好天气,走在去往江州的路上二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语。
江州位于浔阳江,简称”浔”,古称柴桑、浔阳,位于长江、京九铁路两大经济开发带交叉点,是长江中游区域中心港口城市,也是一座历史悠久、文化浓厚的江南名城。
昔日梁山泊首领宋江宋公明曾发配至此,也曾在浔阳江头酒后写下“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的反诗,才引得梁山好汉劫江州法场,大闹鄱阳湖的英勇事迹。
此时是绍兴二十九年夏,据梁山好汉的故事已过几十载,时代变迁,岁月如歌,唯一不变的是那浩浩荡荡的浔阳江,还在亘古不变的激荡。
祁五和金燕娇第一次进城,就对这浔阳江感兴趣,看着茫茫江水,陷入沉思,只是他俩各有所思。
祁五想得是要争一口气,金燕娇想得是能在城里见见世面,改变以前的生活样子。
游荡了一会,发现城中武林人士络绎不绝,想来是来参加“铸神大典”的人,个个衣着光鲜,祁五不禁产生自卑的感觉,但是不能够表现出来。
他们路过了热闹的街市,这里的街道很宽,市场很丰富,比他们乡下的东西多了太多,有很多东西都是他们以前没见过的。
比如糖葫芦、锅贴、皮影小人,金燕娇看见一件便宜的凤钗,金灿灿的,想要买来戴上,但却被祁五制止住,“师妹,咱们这次来是参加”铸神大典“,盘缠怕不够,还是省着点儿好……”他还没说完话,就看见师妹一脸不悦的表情,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祁五知道师妹生气了,便买来了一个便宜点的糖葫芦给她。
作为一个乡下汉子,吃苦耐劳,节俭勤劳已经是他的天性,是改变不了的,他想师妹也不会在意他的做法,她毕竟也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
可是他太不了解女人了,一个女人,无论贫富贵贱,心气都是向上的。
金燕娇并没有吃糖葫芦,甚至都没有看祁五一眼。
这样的态度,只有小时候有一次玩闹时祁五抢走她心爱的布娃娃时才会有的表情,快十五年了,他又一次见到了这样的表情,他手足无措,只能慢慢地陪着她走完这热闹的街市。
这时,天空突然稀稀疏疏下起了雨,江南多雨季,这雨来的很突然。
祁五和金燕娇走进附近一家旅店避雨,同时询问“神锋堂”谢家的住所,旅店老板是个留着鼠须胡的中年人,见这二人土里土气,衣着狼狈,还有一股乡下口音,眉头一皱,道:“你们是去送货的嘛?”
祁五见这老板一股傲慢之气,不禁怒道:“难道是去杀人的吗?”
店家见这人满脸胡渣,面色黝黑,体格健壮,却也不敢招惹,便好声道:“就在前面五里的‘锻玉山庄’中,客官还要点什么不要?”
祁五没好气的道:“不需要了!”说着欲要拉着师妹的手出去,谁知一拽之下,金燕娇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冷冰冰的望着屋檐外的细雨。
祁五也呆了,怔怔地望着师妹。
这不是他认识的师妹,他认识的师妹温柔大方,绝不是这样的冷冷冰冰。
金燕娇在心中实是对这个祁五哥反感至极,前些日子被谢、尹、杨三人戏弄,又开始发神经地练刀,进城了又小里小气不肯为自己买东西,现在好不容易进城竟被这小店老板瞧不起,又不说大雨天让自己避避雨住个店。
祁五本是个乡下汉子,怎么懂得女人的小心思,对于女人来说,花言巧语远远比实际行动要有用,当你不懂花言巧语的时候,你就要实际行动来表示,可是这两样他都没有。
过了片刻,只见金燕娇似笑非笑的奔向雨中,渐渐地身影变成了灰影,消失不见,这次她仿佛永不回头。
细雨中,只剩下祁五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旅店门口,一直发呆。
过了一会儿,祁五发出“嘿嘿嘿嘿嘿嘿”的冷笑声,从小到大不知为何,他只要遇见开心或者生气的事情,就会发出这种怪异的笑声,这种类似于“癫痫”的症状,连他师父都束手无措。
一个来自乡下的人在雨中发出诡异的冷笑,旅店老板冷冷地打了一个寒颤。
金燕娇不知道在雨中走了多久,她只想永远不要见到这个土里土气、不懂温存的师兄。
当她抬头时,发现宅院赫然写着“锻玉山庄”四个金漆大字,在雨中奕奕生辉。
门口站满了冒雨而来的宾客,都是为参加“铸神大典”。
金燕娇望着雨中气派雄伟的府院,心中一阵失落,她回过身去,想要离开。
“金家妹子!”一个温柔的声音叫住了她。
金燕娇心中一动,这个声音她想了太久了,她知道是谁。
谢垣微笑道:“你怎么自己来了?祁家师兄呢?”金燕娇不知怎么了,突然满脸含泪地扑向了谢垣怀中,谢垣先是一惊,随即心中一喜,二人就这样抱在雨中。
金燕娇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公子,却忘记了雨中呆若木鸡的师兄祁云。
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师兄。
但女人就是女人,变起来就像这天空一样,风雨变换,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