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铸神大典”还有不到十个时辰,‘锻玉山庄’这一阵早已宾客云集,人满为患。
好在“锻玉山庄”占地千亩,客房无数,所到宾客都能妥善安置。
而这些天来,谢铿却常常睡不着。
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失眠应该是常有的事情,要应酬,要比武,要管理帮会,要掌管家族。
他虽然年纪不小,却还没有太多白头发,可是这几日的白发却像小鬼一样找上了他。
他一上午已经接待了不下二百位客人,其中至少五十位是江湖中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其中有龙骧镖局的少镖头“玉面金刀掌剑飞“卓剑卿,昆仑”寄傲山庄“秦玉韶及其子女,洪泽湖”一线天“扛把子元广潮,仙游派的玉笙道长,丐帮帮主柯轻农,少林方丈枯竹大师,湖北首富江鹤宁的二公子江思鱼,江南首富薛家,江州知府苟大人,而最令谢铿意外的是连大相国寺都要派人来参加,虽然不是住持衍苦大师亲自前来,但他的关门弟子、武林号称“玲珑公子”的万蕴公子竟然携礼而来,要知,宋朝之时大相国寺地位尊崇,实是第一寺庙,声势远盖少林、五台山,且这万公子天纵奇才,风采艳世,琴棋书画,诗词文章,医卜星象,甚至厨艺均是冠绝天下,更是家门显赫,曾替高宗皇帝入寺为僧,实是天下第一等的俊杰人物;此刻人虽未到,宾客之间却已经开始讨论这位武林奇公子的传奇人生。
谢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笑容不单单因为这些贵客,更是对自己的江湖号召力满意,在江湖中能够一次性把这些人请来的,恐怕只有区区数人而已。
像往常一样,用过午宴,谢铿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卧室中。
明天就是“铸神大典“,今日已高朋满座,这令他异常满意,但有一点让他很奇怪,就是有一位相貌寻常、满脸胡子的宾客时刻在盯着他,据说此宾客是朔北“庖丁门”的传人。
“庖丁门”??谢铿纵横江湖数十载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次“铸神大典”异常隆重,请来的客人他也不一定都见过,他想有可能是浑水摸鱼进来想蹭蹭热度的人吧。
只是那人的眼神很奇怪,说不上有什么奇怪的感情,对了,眼神有点像他养的一条鱼,死鱼一样的眼神。
这条鱼是他亲手捏死了,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忘记的人往往比见过的人多。
何况这次盛会,他只需要记住几个应该记住的人就好了。
他应该记住的人中一定包括“玉面金刀掌剑飞“卓剑卿,而此时的卓少侠正在他山庄的后花园欣赏着牡丹。
“锻玉山庄”的名字里虽然没有花,但却比任何的王公贵族中的花还要多,不但多,更是种类各异,芬芳吐艳。
卓剑卿是一个有见识的人,这么多年的镖局生涯让他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各种美酒,
各种珠宝,各种女人,各种奇花,他都见过。
除了见识不凡,他更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
卓剑卿提鼻在花上一嗅,不由赞道:“好花!”他一生中没怎么说过真话,但这一句绝对是发自肺腑的言语,也许面对美丽时,再虚伪丑陋的人都会变得真诚。
这时,假山后传来一阵拍手的声音,一个锦缎贵公子缓步走来,笑道:“早闻‘玉面金刀掌剑飞”卓世兄风流不羁,富有才学,今日一见,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卓剑卿见那人比自己小着个四五岁,却一样的俊朗,不禁笑道:“阁下莫非是谢铿庄主的公子,人称“玉孟尝“的谢垣公子?”
来者正是谢铿之子谢垣,一听卓剑卿竟知道自己的江湖绰号,面露得意之色,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家这‘姚黄‘牡丹花品不群,难怪卓世兄见识卓然,却也再次留恋驻足。”
卓剑卿微笑道:“君子爱美之心自古皆然,民间就有“洛阳牡丹甲天下”的说法。这话的确不假,然而,在洛阳牡丹中,姚黄和魏紫却是最好最奇的两种名花。如果说牡丹是花中之王,那么,姚黄便可称“牡丹之冠”。说起来,能在这湿气重的赣南之地养活如此难得的“牡丹之冠”,实属世间罕见,在下佩服之至。“
谢垣听他夸赞家中花卉,不禁得意道:“卓世兄果然是文武全才,一眼便能瞧出端倪,不瞒你说,家父专程从洛阳请来的名花匠,水土得当,加上护理有法,是以这花便如生在那洛阳城中一般齐艳娇丽,国色天香。“
卓剑卿微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锻玉山庄‘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倒教卓某人大开眼界。“
谢垣笑道:“我家中除了花卉,还有各类藏书和神兵异宝,还请卓世兄把玩观赏,指点一二。“
卓剑卿微笑道:“把玩愧不敢当,欣赏倒是可以奉陪。”他笑得很开心,他知道会发生一件令他更开心的事情。
于是,两位“富二代“便走进了山庄的”藏武轩“中。
祁云此时也在山庄中“闲逛”,以“庖丁门”的身份。
他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人,能想起的成语只有师父金锋教他刀法时讲的典故“庖丁解牛”了,他想,反正都是杀猪的,以这个老祖师作为门派之名,未尝不可。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一个人的眼睛。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杨玮就是一个眼睛毒辣的人,一早他在门口招待宾客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所谓的“庖丁门”传人有些奇怪,甚至有些面熟。
但祁云有一样好处,就是会模仿别人的口音。
其实这对于一个杀猪卖肉的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
做生意的都是阅人无数的,这道理是“大牛面馆”的牛老板告诉祁云的,可他没有告诉祁云做生意的不一定不要命,祁云偏偏就是不要命的。
不过他还是瞒过了杨玮的眼睛,因为这一天太忙了,杨玮没有精力去“巴结”一个没有听说过门派的传人,他要把精力放在有用的“贵客”身上,即使这些贵客他从未见过,他都能表现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感觉。
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天赋。
祁云刀法上的天赋正如杨玮“见风使舵”的天赋。
此时,这个“庖丁门”传人正在后花园漫步,一刻钟前卓剑卿、谢垣也在此闲聊,祁云并不懂花,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朵“姚黄”,他也被这迷人的花香陶醉了,有一刹那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就在他沉醉花香之时,一个身影赫然立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