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
“嘶啦——”
那声音断断续续,时轻时重。
雪宪侧耳听了半晌,终于确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塔下抓挠铁。
由于进塔时撬坏了铁,雪宪来只用了一根树枝将铁别上。但只要外面的力道足够大,树枝是有可能被折断的。
『操』作间距离塔下百米,因此雪宪听得并不是很清晰,只分辨出有人声。
会是洛斯和罗多他们吗?
难道他们去而复返,也打算来这塔里过夜?
雪宪趴在梯上方,眼眶还是湿的,只试探着轻轻喊了两声:“是谁?谁在下面?”
除了隐约的人声和铁震动声,并没有别的声音。
或许外面的人经作出了回答,只是雪宪的位置听不清楚,他决去看一看。
他顺着梯往下攀爬,可刚爬到三分之一处,就彻底看不清了。塔中黑洞洞的,『操』作间的设备发出的亮光照明范围有限,不足以抵达塔底。
“罗多,是你吗?”雪宪喊道,“听到请回答!”
“嘶啦嘶啦——”
这位置使声音清晰了不少,像是无数的指甲在抠铁皮,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雪宪的声音隐隐在塔中回『荡』,等传到塔下的那一刻,那外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大了,“嘭、嘭”声接着响起,那是外面的人在猛力撞击铁。
雪宪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心中一紧,可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咔嚓”一声,铁“哐”地弹在了墙壁上!
那根用来别住的树枝断裂了!
夜凉如水。
有冷风呼啸着灌入塔内,拂在雪宪脸上。
他身上那属于圣的特有直觉全数被激活,但不容他思考,属于畸变特有的尖叫声就在下方出了。
尖叫声密集、嘈杂,此起彼伏,光凭听的,就能分辨出闯入塔中的畸变不止一两名。
雪宪才刚往上爬了步,就感到梯开始剧烈震动。
畸变经开始顺着梯往上爬了!
作圣,雪宪不会被感染,但他长这么大,还从未亲眼见过这么多重度畸变。
在那传说中的疗养院里,重度畸变都被注『射』镇剂,采用“镇、麻痹”的方式进行人道主义援助。因危险系数过高,疗养院从不接受任何探望和采访,就连雪宪,也只是看过一些报告上的照片,在起来,多半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而。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畸变经爬上了梯的亮光处,接近了雪宪先前待过的位置。
雪宪经迅速回到『操』作间,凭本能在地板上捡起了长长的鱼刺。
乎是在他回头的同一时间,一张萦绕黑的脸出在了梯边缘。
那是一名女『性』,因畸变程度严重而看不出年纪。
或许是饥饿使然,塔里的活人息让她变得疯狂,那双全黑的眼球紧紧盯着雪宪的方,张嘴长啸一声,『露』出满口尖齿。
雪宪在抖。
他发自己下不了手。
“你不要过来!”他一边退,一边大喊,“快走!”
畸变充耳不闻。
人类也,动物也,一切有生命、有温度的东西,在他们眼中都不过是充饥的食物。
可他们也曾是活生生的人类啊。
是在栖息大陆生活的民众,是某人的父母、女和爱人。
圣悲悯众生,雪宪在无法马上就像警卫队一样,毫无心理障碍刺穿畸变的头颅。
但他仅犹豫了两秒,那名女『性』畸变便张牙舞爪地直冲他面而来。
她扑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啊——”
雪宪发出惨痛的叫声,唯一可做武器的鱼刺落地。
鲜血汨汨地从手臂流出,剧痛之下,他急中生智,就着这姿势将畸变推『操』作间的边缘,随将她狠狠地撞了下去!
这里只有一入口,算得上是易守难攻。
接下来的第二名、第三名畸变,都被雪宪重重地推了塔下。
畸变啸叫着从『操』作间滚落至百米高的塔底,随着“砰砰”的肉-落地声,墙边那陈旧的梯也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了“咯咯咯”的声响。
梯要断了!
有那么一刻,雪宪觉得自己是五感尽失的,他甚至不太清楚都发生了什么,只凭着求生的意志,将一又一试图啃噬自己的畸变推下高塔。
“哐当——”
直到巨响传来,那梯应声断裂,和梯上挂着的七八名畸变一起坠落。
黑洞洞的塔底,只有畸变焦躁可怖的叫声。
这下他们爬不上来了。
雪宪急剧喘息着,跌坐在了地板上。
很久以,才重新察觉到手臂被咬伤的地方正剧痛钻心,那齿痕很深,冒着鲜血,痛得他整人都在发抖。
他捂着伤口,看着塔底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道什么,在这种时候他竟轻轻地启唇,小声地唱起了圣歌。
“蓝星的民啊,
跨越璀璨的银河。
我们不畏辛劳啊,
抗争异星的险恶。
我们赞爱的真谛啊,赞纯真的灵魂。
我们无惧变化啊,将远古的邪灵扼杀。
人类的先知啊,
诉说末日的预言。
我们逆流而上啊,
重塑昨日的辉煌。
……”
“老师,人类的畸变会停止吗?”
小小的圣曾这样发问。
“当然会。”白博士一如既往地,用温和而笃的方式回答着他,“我们有你啊,你不是每天都在帮助民众么?”
雪宪忧愁地说:“可是我一人帮助不了那么多人。”
“一、十……成百上千。”白博士说,“一天一天地相加,得到你的帮助的人数就会变得可观。哪怕你认自己的力量渺小,也在在地在改变着人们的命运。何况雪宪,你一点也不渺小。”
——“你是我们的希望。”
希望。
希望就像一张画出来的饼,看起来那么真,却又是那么虚幻。
歌声戛然而止。
雪宪是高居象牙塔的鸟儿,从未将歌声传递至真正的黑暗处。
而他歌声里的力量……到底有没有真的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