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利落,这天彻底聊死了……
萧灿嘴角挑起笑,眼见安南郡王妃离开现场,拳头无声延桌底绕了一圈。
风和日丽的滨湖,本来杨柳依依,一片祥和,此时嗖然上演起惊魂一幕。
一瞬间功夫,三号公子已被揍成三个猪头!
“萧小姐,哎哟别打脸!”
“滚!”萧灿一脚蹿上,双手叉腰。一抬眸,本该配合一声仰天长笑,然这一仰天,彻底傻掉。
一袭湖色青衫折扇轻摇,水榭之上,仍是五年前,江南书院和雅明净模样。
四目相对,萧灿嗖的背身,心神惧崩……
身后笑声传来。“齐王殿下,想不到江南也有泼妇,属下今天算见识了。”
萧灿想死的心都有了……
五年,五年了,齐王又回到了江南。
她平日也是有淑女形象的,怎么偏被他看到这么凶残画风。
等待了五年的美好重逢,可不该是这样……
萧灿七手八脚缕顺头发,深呼吸,深呼吸,忐忑的,颤抖的,终于小心翼翼回过头。
然湖光山色,水榭河渠,只剩水荇漂浮,绿涛依依,哪还有那青衫公子半点痕影。
萧灿一声深叹,手在额头猛敲了一记。
方才河东狮演绎,即便不够凶猛,也足让齐王印象深刻了。
齐王,应该没认出她吧?
萧灿怅然,双手胶在一起。
她希望他认出她。又希望,还是不要认得的好……
萧灿抿着嘴。五年前那个小胖丫头,如今已经长大了。
她也长成了他所谓的窈窕淑女,他,可知道吗?
五年前幕幕,随荷塘清风,青烟般缕缕溢上萧灿心头。
那年,她十一岁,还是个被喻为“多肉植物”的小胖丫头。
虽然一直被哥哥督促减肥,但她一直坚信,体重充其量是个重问题,绝不构成大问题。
直到齐王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才深刻反省,将此定义为一个重大问题。
女为悦己者容,她为悦己者减肥。
青涩少女心,第一次有了涟漪搅乱春水的喜悦。
她日日偷跟在他身后,偷看墙垣上他阳光洒落的影子;偷听窗檐外他柔和的声音;偷藏他书房里遗落的笔墨……
她记得他离开江南那日,阳光轻暖,桃花微雨。
他看着她时,精致轮廓,带着疏懒笑意。
她本垫着石头,想躲在书房外,偷听他落笔簌簌的声音。
他的呼吸那样柔和,落笔那样轻簌,她凑近些,再凑近些,想听清他在和谁说话。然脚下一滑,额头砰的磕上花圃尖石。
他听到声响,搁下笔,广袖推开朱门。
她按着额头鲜血,蓦见一袭青袍,淡黄罗衣,春风中向她走来。
她又羞又疼,除了大哭,无法表述。
他俯身半抱起她,袖间有极淡杜兰香气,修长指间轻轻抚在她额上鲜红。
“别怕,我这里有药,不会留疤的。”
她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笑容,从未听过这样动听的声音。
他的手指,温暖抚触在她额间,痒嗖嗖的,却如二月春风,将所有疼痛吹散。
五年前,她被尖石磕伤的额头确实没有留疤。
然轻抚她伤口的人,在江南停留了短短五日,却成了她整整五年的牵挂,深深印在心上。
他当年,为何走得那样仓促?
细雨悄然落,湖面一片烟。
雨雾不觉润湿了萧灿的青丝,睫毛。她的视线,仍固执停落在朱亭对岸,那袭青衫消失的方向。
齐王宇文瑾。我们终于,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