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0_危险房客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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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0(2 / 2)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时的笑容。鬼气森森,狠厉y冷。笑得越欢,就越是危险四伏,杀机重重。

男人很帅,甚至可以说是美。不同於秦深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雅,斯文高贵含蓄内敛的淡,亦不同於沈慕情热烈霸道不可一世的狂,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豔,而是勾魂夺魄恣意飞扬的邪,和一种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傲。

秦深是抓不住的风,是暖不了的玉,沈慕情是扑不灭的火,是睥睨珠宝,至尊奢华的钻石,而秦真……而他秦真,是一朵孤芳自赏,临水而照的花,是一块流光熠熠,冰冷剔透的水晶──

那里边汩汩涌动著,黑色的,魔鬼的气息。

这是一块邪到极致,因而也纯粹到极致的,绝美的水晶。

这个男人,只看一眼,就能让人的大脑在电光石火间仿佛被机器c纵了一般,失去意识不受控制,什麽都再想不到只能自然而然地蹦出来四个大字:天之骄子。

这是一个注定要让人高高仰望和远远眺望,高贵又尊贵,傲气而傲慢的骄傲男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腿,似乎是瘸了,走路姿势一拐一拐稍显别扭,不禁让人恨天不公,惋惜感慨。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要身旁那对他惟命是从的黑衣男人扶他一把,搀著他走。

确实是傲到骨头里去了。

程诺彻底傻在当场,完全丧失斗志身体似被冻结,刚刚还准备舍命相搏的勇气与热血早不知被抛到了哪里去,只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呆呆看著男人朝自己慢慢走近,然後停在距离自己十步左右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愈发璀璨闪耀,邪魅猖狂。

黑色的纪梵希衬衫在他身上除了完美地展现出其本身拥有的优雅古典j致浪漫的法兰西韵味,更被他穿出了一种邪气傲慢的x感。

极好的静态视力还让程诺在一瞬间便注意到,在男人左x前的位置,别著一枚j致的银白色蛇形x针,蛇身昂扬半挺气势雄浑,蛇头垂荡探出无限诱惑,蛇眼锐如刀锋冷光流转,其工艺之j巧,姿态之逼真,动作神情皆栩栩如生巧夺天工,让人多看一眼都不禁浑身冷战,害怕那蛇会不会下一秒就变成真的,朝他们扑面而来。

尤其大开的蛇嘴里还张牙噙著一颗光华夺目的血红色宝石,在幽幽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诡谲无比。

程诺哆嗦著张了张嘴巴,颇为艰难地滚动了下喉咙,x口一紧蓦然感觉到一股凛冽刺骨的寒意迅速流遍全身,冻得他口舌打颤说不出话。

他知道这是国际顶级珠宝品牌boucheron赫赫有名的“危险美丽”系列,蛇形是这一系列的重点,设计大胆张扬,风格奢侈华美,又带了一丝妖魅邪佞的独特气息,深受无数王公贵胄和豪门富族的喜爱。

的确很符合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

事实上真正触动程诺的并非这一枚x针本身,而是他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不是一枚普通的x针──蛇嘴里那一颗灼灼生辉的红宝石,其实,是一枚技术超绝全球顶尖的红外线微型摄像头。

怎、怎麽回事……这、这到底……

他迷惑了,脸上一片茫然,心跳如鼓恍若雷鸣般咚咚跳动,震得x腔一阵发麻耳边嗡鸣不断,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就连四周的空气,也仿佛为了附和他那般,隐隐约约地涌动出一股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的不善气息。

秦真站在不远处静静望向前方自己的猎物,这一只可爱的,可恨的,可怜的,聪明绝顶,却也愚蠢至极的小白兔。俊美无暇的脸庞上,所有五官里与秦深最为相似的,那一双浓烈如墨的漆黑眼珠,此时此刻正幽幽流转著摄人心魄令人心悸的寒芒冷光。

他的表情沈醉而陶醉,迷恋而恍惚,贪婪又享受,仿佛那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欣赏一件j致非凡,巧夺天工的绝美艺术品。

是啊,他不是他的哥哥秦深,本就是一个没有足够耐心的人,当他觊觎良久的,绝、世、珍、宝!如今终於属於了他,落进他早已经等得磨拳霍霍燥热发烫的手掌心里,任他玩弄,任他摧残,任他毁灭!他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开心,怎能不痛快,怎能不喜悦!

呵呵,呵呵呵呵……看,看,现在这只小白兔,脸上那一副傻了吧唧的无助模样,是多麽美,多麽让他愉悦,多麽令他xiaohun啊。

接下来,他还可以让他露出更加痛苦,更加灰败,更加绝望的神情,那景象光是想想,都足以让秦真快感倍至,欲罢不能。

无论哪一种,比上一次见到的,那一脸幸福的贱样──

好、看、得、多!

等待太久的猎物终於落进他早已设下的圈套,渴望太久的复仇也终於变得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他马上,马上,就可以让这个贱人,生不如死,得报大仇。这一刻,秦真感到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每一g神经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被激活,像吸了毒一样迷乱狂热,叫嚣进攻。

抬起左手支出优美修长的食指,秦真慢慢地探出舌尖,在那洁白莹润的关节处轻轻地一舔。

那动作邪气得让人浑身的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秦真慢慢绽出一抹比刚才更加灿烂明豔的微笑──这已经不是猎人看见猎物落时的微笑,那太温和了,这已经是猎人,准备动手将猎物绞杀殆尽,拆骨入腹的微笑。

然而他拼命压下皮囊深处和血y里那一股股沸腾战栗的快感,仍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别急,别急,学学哥哥,耐心一点,这还没有到高氵朝,还差最後一步,最後一步……

秦他张开两片如花瓣般美丽优雅的薄唇,轻轻笑了两声,婉转轻柔的音符荡在浓浓的夜里,反倒划破了一直厚重凝固的气氛,显得愉悦而轻快,乍一听居然算得上温柔,笑眯眯道:“让我猜猜,你这麽急著跑出来打电话,到底是想跟我亲爱的二哥说情话呢──”

吊人胃口地顿住,下一秒音调陡然往下一沈,调侃不再,y冷暴涨,“还是打电话给萧岚,跟他通风报信呢。嗯紫9870。”

第三十八章

程诺就听见脑子里轰的一炸,一瞬间心跳剧痛连呼吸都不会了。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切,又好像什麽都搞不清楚了。

紫9870,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称呼。这是,他在【rainbobsp;【rainbobobobsp;程诺膝盖一软差点儿直直跌坐地上,幸好及时扶住了肘边的栏杆,改为缓慢地滑倒蹲下。

怎、怎麽回事……这究竟、究竟……程诺那堪比超级计算机一样绝顶聪明的大脑此时此刻早已经飞快地转动起来,超凡绝高的智商让他在乱成一团的思绪里很快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

一种,让他在瞬间感觉比堕入最深最黑暗的地狱,还要冰冷刺骨的可能。

不、不……那不是真的,那绝不会是真的!他不信!他不信!

他……不愿,亦不敢相信。

秦真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著蹲在地上死死抱住双臂,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因为冷,脸色惨白额冒虚汗,全身都在颤抖,牙齿也跟著打冷战咯咯作响的程诺,很久很久,简直著迷地移不开眼睛。眼角眉梢的笑纹以r眼可循的痕迹一点点扩大弥漫至整个轮廓,浓墨一般的眸底烧出漫天狂热的大火。

他很满意对方此刻的表情,比他想象中还要痛苦,还要灰败,还要绝望。而这样的表情就像一个触发机关的按钮,终於,让苦等多时的快感应声而起,如一汪一涌而上的潮水,从头到脚,将他淹没灭顶。

秦真仰起优美纤长的脖颈,在快要溺死人的快感里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呼出口气,如痴如醉的神情仿佛仍沈浸和回味在高氵朝过後,那绵长不散的嫋嫋余韵里。

嗯……他突然有点想念陆家的那只宝贝了。

前几日初次品尝,那只小野猫果然和他预料中的一样,那可是相当的够劲儿。未曾容纳的小xrela又紧致,紧绷如弦的身体,颀长笔直的双腿,还有那一身漂亮匀称的肌r,高氵朝时云霞满颊风情万种标致入骨,前面後面都一起湿成什麽样子了还一脸傲娇别扭地摇头说自己不想要不想要,等到秦真真的放开手抽出去,那个大哭著紧紧缠上秦真的腰,大著舌头连连chuanxishenyin求饶的,又是谁那一声声langjiao也勾人挠心千娇百媚得紧。总之,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相当的美味。

秦真舔了舔唇,黑眸j芒一掠卷出几分qingyu缭绕的味道,愈发觉得情动难忍,yuwang翻江倒海,连小腹都隐约升起一股不妙的焦灼燥热感来,立刻决定赶紧把正事儿办完,过几日便抽空再去好好调教调教那小野猫,翻云覆雨,深入浅出一番。

如此美好地计划著,秦真原本因仇恨而扭曲的神情和心情竟稍稍变好了些,饱涨的心尖儿甚至溢出了点点滴滴喜滋滋的甜蜜来。

又看了一会儿,大概是终於欣赏完了爽快够了,秦真嘴角一勾:“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果然是天才呢,不愧被誉为【rainbobsp;他咬著牙弯起眼,如一只y险狡猾的狐狸,别有深意地笑:“嗯,也对,很多人在【rainbobobsp;诱哄魅惑的语气,像极了奖励考试第一的小孩子。

程诺神志不清,浑浑噩噩,沈浸在无边无际的巨大恐惧里,回不过神,无意识地抬起头,惨白无血的皮肤,高高仰望的角度,凄迷呆滞的神情,和著头顶这一轮莹润幽凉的月色,清冷的光辉照在他连血管都清晰可见的清瘦脸庞上,依稀中,竟莫名折s出一抹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来,如同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秦真见了,半蹲下身,如墨的双眸直直望进程诺失去焦距的眼睛。

他耐心,一生从未如此耐心地等,等到看见对方涣散的瞳孔逐渐集中聚拢,直至出现自己的倒影,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盈盈道:“不管你想到了什麽……我告诉你,都是真的哦。”

他坏得这般明目张胆无法无天,倒反而叫人手足无措无力抗拒。

“……”

程诺有一瞬间他其实已经死了的错觉。身子变得好轻好轻,思维也哢嚓一声混沌碎裂,仿佛陷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四周是一个无声无息,没有人知的世界。什麽都不用管,什麽都不用想,然而而这样幸福的时光,老天只吝啬地只给予了短暂的刹那。

当他再重新活过来,他忽然发现真相被证实的这一刻,他其实远比他自己以为的,要平静,淡定得多。即便眨眨眼睛,也只是感到一抹微不可察的淡淡的湿热。

他没有哭,亦无流泪。又张了张嘴,仿佛一条因为离开水而濒死的鱼,嚅嚅一动,发出一句无声的呼救。

但最终,也只是无声。然後便奄奄一息地闭上,再不开口。

他没有什麽可说的。而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了。

唯一那个可能会来救他的人,是骗他的。

唯一那个可能会来救他的人,原来,就是最恨不得他死的人啊。

他曾经一直很奇怪,为什麽自己明明作恶多端,但居然没有报应呢。而此时此刻,他终於获得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赎罪感。

这个报应,分量很足,让他很痛,是他……应得的。

他曾经可真傻,怎会无知到竟去惦记老天爷的事情。老天爷,可比他记得清楚。

眼前蓦地一黑,身体猛摇摇欲坠,眼看著就要支撑不住往下滑落,秦真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揪住程诺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提,毫无怜惜之意几乎撕裂整个头皮的剧烈扯痛让程诺全身一抖控制不住地痉挛抽搐,双膝一曲屈辱地跪在地面。

那坚硬而冰凉的触感让他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冻裂震碎了,被迫仰起头颅,不得不回到现实,面对残酷。

秦真弯下腰凑上前,与程诺的脸庞愈发靠近。

凝眸的黑瞳闪烁著令人心悸难以形容的狂欢,他要离这个贱人近一点,再近一点……只有这样的距离才能让他把他的痛苦他的绝望他的心碎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不漏!

不……不!他甚至觉得这样都还不够!还不够!他简直恨不得直接化身成为一道光束狠狠穿透程诺的身体钻进他这一双满是受伤的眼睛里去!看看他的五脏六腑,一定已经泪流成河,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千疮百孔了吧!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真是痛快极了!

俊美的容颜,憎恨与厌恶,轻蔑与怜悯,兴奋与狂热,不断交织变换,极致的y冷,仿佛一只来自地狱的魔鬼。

秦真直起身,再一次居高临下俯视程诺,揪住他头发的右手稍一用力来回甩了一甩,便见对方宛如一张轻薄脆弱的纸片,在一夜动荡的风雨里,凄凉地摇曳。

秦真摇头冷笑:“瞧瞧你现在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比落汤丧家犬还要落魄,真是不堪入目。”

程诺神色凄然,面容恍惚,恍若未闻。

秦真忽然敛了笑意,似乎想到什麽十分不愉快的事情,眉目y沈,揪住程诺头发的手指愈发用力,咬牙切齿地道:“除了脑子有点用,你、到、底、哪、里、好、了!真不知道哥哥为什麽会……为什麽会……”

程诺头皮剧痛难以忍受,一个没忍住住竟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小猫似的呜咽,茫然而又疑惑。

为什麽会……为什麽会……怎麽样

秦真被程诺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下一秒突然感到x口无端窜起一股熊熊燃烧的大火,愤怒得不能自已。

他被此刻程诺脸上那一点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期待给激怒了!简直是怒不可遏!不能饶恕!

原本早已黯淡的双眸猛然间恍若重生般流光溢彩,仿佛流转著一股明亮宁澈的清泉。

秦真此生未曾见过比眼前的这一双眼睛更加清澈的眼眸。可是越是清澈,秦真就越是生气,越是愤怒!他凭什麽他凭什麽!他又不是什麽好人,杀了那麽多人凭什麽还能拥有这样一双单纯透亮的眼睛!他装什麽纯洁!装什麽无辜!装什麽善良!又凭什麽有所期待重燃希望!难道他知道哥哥对他是真的……不!不可能!他从哪里来的自信!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秦真气疯了,想也不想,另一只手猛地扬起落下,一个巴掌重重甩到程诺苍白如雪的脸颊,安静的街道啪得响起一声惊骇震悚的脆响。

他近乎咆哮的低吼:

“你以为我要说什麽!哈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还在期待什麽!哥哥以前的每一个床伴无论男人女人都比你好看得多!我只是替哥哥不值!虽然现在看到你这一副伤心欲绝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我很开心,哈哈,不对,是开心极了!可是惩罚你这样下三滥的废物又何必麻烦哥哥亲自动手,而且还是用这种需要献身浪费时间的方式,我哥哥的身体也是你这种贱人能看能碰能觊觎的吗!你知不知道他每次碰你之後都会跟我抱怨说你好恶心!恶心极了!他连一秒锺都忍受不了你!你个y荡倒贴的贱货!”

“……”

程诺被扇懵了,也被秦真这一连串连珠p似的辱骂给骂懵了。

听了个七七八八,什麽贱不贱……恶心不恶心的,他顾不上。眼前阵阵发黑。本是冰凉的右脸在那雷霆万钧夹杂劲风的重重一掌之下,刷地蔓延出一股火辣辣的烧痛,很快就肿了老高。两只耳朵也是嗡嗡作响的轰鸣,暂时x耳聋。x腔往上直至喉咙的部位有血的味道不断上冒隐隐喷涌。

这些都还算好,他都还能忍受。最不妙的,是他的肚子开始有点不对劲,隐隐约约袭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绞痛。

他捂著嘴巴断断续续地咳了一会儿,身子如筛糠般不住颤抖更显瘦弱,又按住肚子轻轻揉了几下,动作自然不算刻意,落在不知真相的众人眼中,只会以为大概是刚才磕到了吧。

程这一刻诺别无他想,只感到心底那一块一直悬而未落的大石头终於彻底放下──

秦深,没事的。

他是如此的欣慰,而又如此的绝望。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担心的,竟还是那人的安危。

他已经无药可救,病入膏肓。

勉强止住咳嗽,耳鸣逐渐消失,血腥用力压住,眼前虽光影斑驳影影绰绰,但好歹也总算能模模糊糊地看见点儿东西了。程诺用余光瞟了眼秦真伤残的左腿,仰起头轻声问他:“你的腿,是因为我瘸的吗”

他问得很平静,眼珠漆黑,面容平和,不怕也不躲。

秦真心中霍地一沈,眉心狂跳,危险地眯起眼睛s出两道冷厉y鸷的凶光。

这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可是处在什麽境地!知不知道什麽叫做龙之逆鳞!

手一翻用力掐住程诺下颚,秦真嘴角一咧皮笑r不笑,一字一句yy地道:“你敢再说那个字一次,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秦真绝对说到做到,程诺自己也知道,然而他听了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静静看了秦真一会儿,然後勉力牵了牵唇,竟是微微笑了:“看来我猜对了。”

那是一抹自知犯下滔天大罪无可饶恕的死囚,毫无怨言赶赴刑场时的从容笑容。

说完,不等秦真有所反应,仰望的目光旋即覆满一层诚恳真挚的浓浓歉意,程诺双唇微动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欠这世上很多人这一句话,就算没有用。而如今能还一个,就算对方不想要,他也还是要还的。

他却不知这三个字,竟比那个“瘸”字,还更让秦真怒火中烧,痛恨难忍。

秦真冷冷道:“你一直在激怒我,是想逼我,就在这里直接动手杀了你吗”停顿几秒,又笑起来,眉眼绽放的笑纹宛如一朵妖娆邪魅的夜色蔷薇,反复无常的脾气令人咋舌,他弯腰凑近程诺耳畔轻而长地吐气,语气既愉快又调皮:“你想要个痛快哼,你想得美,我还没折磨够你呢”

程诺脖子猛缩,往後退去,像极了一只看见野狼的小白兔。

秦真靠得太近,那刀子一样伤人的体温和喷在他耳後那一股子妖魅的热气弄得程诺一阵晕眩,肚子也好像更加痛了。

努力撑著身子轻揉腹部,程诺咬紧牙齿深呼吸喘了几口,不禁在心里苦笑了声。

他不怕折磨……他以前,其实真的,是不怕的。

可是现在不行了。他变得比以前坚强许多,却也比以前害怕更多。虽然秦深已不需要他的保护,但老天又及时而慷慨地赐予了他另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是在他体内由他孕育的骨r至亲,他不能,亦无法割舍。

低头想了想,程诺决定豁出去问个明白:“你想怎样折磨我”,一直如木头人般没有反应的苍白面容终於有所变化,漫出一层不易察觉的惶恐,声音颤抖著:“你们……你们会……杀了我吗”

秦真眼睛一亮立刻像抓著宝贝那样开心地笑了,无比轻快地道:“哎呀,瞧瞧我听到了什麽,原来,你怕死呀”

他玩弄地左右拍打著程诺的脸,力气不重但也不轻,就像玩一个廉价陈旧的玩具,无须爱惜,玩得不亦乐乎,心情好极了。

程诺任由他作弄,原已高肿的两颊已是惨不忍睹无法直视,纵然立身暴雨狂风惊涛骇浪里,也只是挺直了腰静静地想,扪心自问,他怕死吗

不,不的。

“不,我不怕死,我不怕死……我只是、咳咳……只是……”

程诺凄凄一笑。天上那一抹幽凉的月华竟似懂他,带著脉脉的温情倾泻而下,在他痛得恍惚的眼底辗转画出一圈柔肠百转的细光。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秦真只有、只有……这一件事……咳咳,如、如果,你们一定要杀我,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年的时间,我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咳咳……一定、一定……要做。”

诺面露哀戚,已不是恳求而是乞求,断断续续的字句夹杂拼命压抑的咳嗽,在这无雨亦无风的深夜,显得格外凄楚,

秦真满怀怜悯地俯视他,怒极反笑,摇头啧了几声,慢吞吞地道:“你以为,你有什麽资格,跟我谈条件。”

“……”条件这个词让程诺一时恍惚,大脑突然触电,仿佛回光返照般清晰而缓慢地掀过一幕又一幕,左手的无名指蹙地一颤似被烈火灼烧,又痛又麻,思绪也飘得很远很远。

许久,程诺垂下脑袋,低声喃喃:“有的,我有的……秦深还欠我一样东西,而我也……还欠他一样东西呢。”

语气竟有几分委屈。

【诺诺,记著,我还欠你,一枚戒指。】

他曾对他那样说,就在几天以前。言犹在耳,语气是那样的虔诚与庄重,眉眼是那样的深情和温柔,以及那悠悠落下在他无名指g的,湿润缠绵的一吻──这一切,都仿佛还是昨天。

物是人非……哈哈,他连物都还没到手,这人、这人……怎麽就变了呢。

他是真的觉得有点委屈,虽然这委屈,来的并不是时候。

“哈哈。”

秦真被程诺给逗乐了,伸出g指头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连连摇头叹息:“瞧你这副小媳妇儿的委屈样儿,他能欠你什麽一颗真心吗啧,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呀,嗯你说是吧。”

程诺屈辱地闭上眼睛。又或者是因为真的,真的,太伤,太疼了。

最伤不过情伤,最疼不过心疼。

“那麽,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秦真终於玩儿够,本就不多的耐心在今晚竟然破天荒地用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是极限了,哥俩儿好地一把揽住程诺的肩膀十分温柔地拍了两下,贴上他耳朵咬著牙细细地笑:“不管他欠你什麽,你都永远别想了。而你欠他的……哈哈,你又能欠他什麽只要是我二哥想要的,不用你给,他都能得到。”

“嗯听清楚了吗不用你给,我二哥想要的东西,先别说我们秦家一定要得到也要得起,而且别的人,更多的是争著抢著等著,去给他的。”

秦真施施然站起身,大掌往下一落最後拍了下程诺的头顶,那动作流畅娴熟,就像在吩咐一只狗。

“你可以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他起身离去的一刻,程诺就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一瞬间抽空,全身无力一下子软倒在地,但潜意识竟还记得双手捂腹护住肚子。

秦真不知,今晚他说了那麽多话,倒是这一句他最不以为然的话,是最刺痛程诺心窝的。

程诺给过秦深的承诺不多,除了那一句铿锵坚定用尽了他一声勇气的【我会保护你】,便是那句羞涩腼腆,把一个人最不该舍弃的自尊都低到尘埃里去的,【如果可以,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孩子】了。

是的,他记得。他说,他在心里对自己承诺,【你喜欢的东西,我都要给你】。

哈哈……哈哈哈。当时说得多麽情意绵绵热爱浓浓,如今想起来,却只剩寒意彻骨,凄凉萧索。他确是动情太多,用情太深,所以也太自作多情,太自以为是了。他这麽说的时候,怎麽就忘了想想,也许秦深,g本就不想要,也不需要呢。

秦深的报复成功了,非常,非常的成功,程诺以当事人的身份跟他保证。他仰头望向月亮,幽美朦胧的月光,眼中流转的波光恍惚而又向往。

真想,到月亮里去啊。他在心里无声许下这一个孩子气的愿望。那里也许冷,但一定,不像这里这麽伤人。

最可怕的不是变心,而是从来,就没有心。

最心痛的感觉,不是失恋,而是我把心给你的时候,你却在欺骗。

最可笑的事情,是自以为两情相悦,结果却是一厢情愿。

秦深无疑是聪明的,他深知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於在体验过拥有的一切的感觉之後,又失去这一切。

而最难堪的,是曾经一度,他还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不懂人情世故,不知人心莫测。

这世上怎麽会有人能把感情这种最骗不了人的东西,装得那麽像,那麽像……骗到了别人,也还能记得住自己。这样逆天的技能,终其一生,他程诺也是学不会的。

如果还有机会再见到秦深,就算再贱,再卑微,再不要脸,程诺也真的,真的……很想问他一句──

秦深,每一次你碰我,都真的,觉得很恶心吗。

秦深,我真的,让你那麽恶心吗。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酸涩蓦地涨满了程诺胀痛欲裂的x肺和雾气弥漫的眼眶。喉咙里嘴巴里鼻腔里顿时充斥满犹带血腥的酸味。他捂住嘴巴整个身体近乎抽搐地抖。

刚刚被秦真欺负得那麽惨他都没哭,现在头皮和脸都还火辣辣的烧疼;而如今只不过在脑子里空想了想那人,却是怎麽忍都忍不住。

他觉得自己很恶心。果然,这世上本不会有人,喜欢像自己这样的怪物。

而自己居然还曾天真地觉得这是幸运。

哈哈……哈哈哈……

程诺跪在地上,跪在他与生俱来不被饶恕的原罪里,满目哀凉,沈默而又迷惘。

情不自禁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秦深的情景。一年来程诺回想过那画面许多许多次,无论梦里还是梦外。然而讽刺的是,最清晰的这一次,竟是梦醒的这一刻。

那时候正是傍晚,他记得,他清楚地记得。

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地打开门,心里天马行空地无端猜测胡思乱想:这一次的房客,会是什麽样的呢。会不会吵会不会很麻烦最好不要又是一个像陆宝贝那样别扭任x的傲娇帝呀。

在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他等待许久的新房客,也一点点出现在他难掩好奇,兴奋不已的视线中。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万物亦无声。四周的空气流淌得前所未有的柔情脉脉和缠绵悱恻。程诺心中的悸动无法言喻难以形容,恍恍惚惚地,就感觉自己活了整整二十五年,不为别的,竟只是为了等待那一天,这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这一双完好健全的眼,就是为了看见这一个人,而存在的。

然後他对上了一个坚实j悍,柔韧也强壮,看起来好有好有安全感的,宽阔的x膛。

好高呀。那时他有点吃惊,也有点嫉妒地想。

再然後他抬起头,不经意地,便跌入那一双幽邃沈静,宛若深海的眸。

也注定从此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秦深就这麽静静站在门外,身姿挺拔而又修长。

他穿著一身最普通不过的衣服,可是因为是在他的身上,就莫名显出来一份格外迷人的魅力,有一种让人心动的力量。

从楼道口斜斜倾洒进的夕阳霞光,朦胧的逆光模糊打在他玉一般温润清俊优雅斯文的脸庞。他什麽都没有做,只是冲自己弯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用很好听很好听,低沈沙哑的磁x中亦不乏冰一样清越轩朗,是介於成熟男人的x感醇厚和青春少年的婉转干净之间那样动人的嗓音,温柔地说道:

【你好,我就是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说想租房子的人,秦深】

──最後,自己便晕乎乎地大脑空白心跳若狂,傻乎乎地失去心神,一见锺情了。

那一双让人沈醉的眼,碧波清澈,灿若星辰,里边有一片和风细雨的浩渺烟光,又依稀涌动著连绵壮阔而又柔情万种的无边波澜

。那时他就好奇,这一双陌生的眼,明明初见,却为何情深似海,却这般情重如山。

现在他懂了,因为他恨他……因为他恨自己啊!

曾经为这个人粉身碎骨他都愿意,如今才懂就算他被挫骨扬灰他也不会满意。他的飞蛾扑火在所不惜落在那个人只是等待的眼睛里,不过是一件报复得逞的利器。

他也终於明白为什麽秦深明明不是近视,却仍然坚持要戴眼镜了。他需要一副眼镜,用薄而模糊永远看不清也穿不透的镜片,遮住他那一双尽管可以伪装出世界上最柔情的温暖,但事实上,却是比九层之下的冻土,还要冰冷无情的眼睛。

镜片後,他藏起来的,是他对自己再也不用掩饰装得辛苦的厌恶,憎恨,轻蔑……以及,一碰就呕的恶心。

他是一个什麽样的房客呵呵,事到如今他终於懂,他是他的──

危险房客。

程诺跪在地上,死死咬住下唇双手紧抱身体,纤细单薄的身躯在冷冷月光下有如狂风扫落长绵远,嫋嫋不绝,余音绕梁。

一首曲毕,秦晴如痴如醉,已然魂不守舍,目眩神迷。

秦深转过头,冲自己一脸傻相的小外甥女儿微微一笑,曲起右手食指,朝她迷人地一勾。

秦晴就像一个被丝线控制的洋娃娃,晕晕乎乎地走过去了。nono也狗腿地跟在旁边。

一人一狗停在秦深面前,秦深先弯腰m了mnono的脑袋,nono心满意足地低叫一声,便继续趴在钢琴脚下舒舒服服地打盹儿去了,然後把小公主连带著她怀里那只棕褐色的布娃娃大熊一起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稳稳坐著。

秦深偏过头,双唇一送啾的一声,亲在那一张娇媚可人的小嫩脸儿上,笑著打趣:“怎麽起来了想嘘嘘吗”

“……才、才不是!晴晴明明是被二舅舅你吵醒的,哼!”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个女孩子,面子薄,且已有了女儿情怀的羞羞心,听见秦深这麽问,雪白的小脸一下子涨得粉红,撅起小嘴儿急急反驳。

见她如此反应,秦深眸底的笑意愈发深了,俊逸的眉间徐徐勾出一抹宠溺的怀念。

这,真像他的诺诺。

他以前从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强烈的感情,既不是爱,亦不是恨,而是离别之後的思念,无休无止,蚀骨xiaohun。

多少个夜半醒来,梦里触手可及的那一个人,曾经形影相伴的那一个人,却多少次,都不在他的身旁了。

这让他很痛。

他错了,曾经以为爱情将他束缚,如今才懂,只有在那个人的身旁,他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

“是吗,那舅舅给你道歉了。”秦深宠溺一笑,在秦晴脸上轻轻挨了一下。

秦晴被秦深下巴那略略扎人的胡渣和扫进脖子里的湿热气息弄得很痒,不住後躲,咯咯咯笑::“啊哈哈,哈哈哈!好痒……好痒!唔……舅舅你邋遢不爱干净!该刮胡子了都不知道,羞羞羞!……啊哈哈!晴晴错了!晴晴错了!”

“嗯知道错了”秦深不依不挠,“知道错哪儿了没小坏蛋。”

秦晴眼睛乱瞟支支吾吾:“唔、唔……舅舅知道该刮胡子,就是懒得刮……哈哈!哈哈啊!”还没说完就被秦深逗得噗嗤乱笑说不下去。

秦深逗她:“死没良心的小丫头,忘了妈妈有事的时候是谁去幼儿园给你开家长会,让你在一群小朋友里边赚足面子出尽风头的嗯忘了是谁替你吃光光了妈妈逼你吃完的青椒的嗯忘了是谁你想要什麽就千依百顺给你买什麽的喏,怀里这个大熊娃娃,说说是谁给你买的嗯真是好心没好报,小心舅舅明天就去给你妈妈告状,说她以前她夹到你碗里的青椒,最後都进到了舅舅肚子里哦。”

“哇!”

小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妈妈,一慌得直摆手乱扭,小脑壳甩得跟拨浪鼓似的,那花一样儿甜美可爱的小脸儿五官都皱起来了,苦哈哈地撇嘴:“唔……不要不要!晴晴错了,晴晴错了嘛……”

抱起秦深的胳膊左摇摇右晃晃,撒娇:”二舅舅最好最好天下无敌最最好!”

“是吗”秦深学她的样子也转转眼珠,笑眯眯问:“比妈妈还好”

“呃……”小公主瞬间嘴巴一瘪又蔫儿下去了,不安地扭动身体,低下头对手指:“唔、唔……差、差不多啦,就、就比麻麻差一滴滴……”

秦深哈哈一笑,不再作弄她了:“嗯,算你有孝心,舅舅就不跟你计较了,乖”

一大一小没大没小地玩儿了一会儿,秦晴笑累了,伸手拽拽秦深的衣摆,竖起两道细细弯弯雏形初现的漂亮柳眉,努力想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n声n气地问:“唔,对了舅舅,刚刚小舅舅出门的时候说,二舅舅你身体不舒服,一定要一觉饱饱地睡到天亮才行,让我千万不要来吵你的……你怎麽不听话,自个儿起来啦,”

她不开心地撅嘴:“晴晴是小孩子,都知道生了病病要吃药药,睡觉觉,舅舅你是大人还没有晴晴懂事,羞羞!”

秦深听她这麽说,原本平静的脸色勃然大变,闭著眼指尖都在颤,忍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没事,舅舅很好。”

秦晴也不知道这里头大人们的事情,见二舅舅此刻确实挺好的应该没什麽问题,再说她长这麽大还没见过二舅舅生病呢(你才多大点儿==|||)便天真地放下心来:“刚刚的曲子好好听喏舅舅,是什麽曲子呀晴晴还想再听一遍,再给晴晴弹一遍嘛,好不好”

秦深佯怒,手指轻戳她脑门儿:“小丫头,这麽晚了不睡觉,小心等会儿你妈妈找来又打你小屁股,连带著舅舅我也挨骂,你说说从你懂事以来你都连累舅舅多少回了嗯把你的小r手小短脚一起用起来,看看能数得清不”

说是这麽说,但秦深仍然抬起双手置於琴键之上,摆出了一副和方才一样准备弹琴的优美姿态。

秦晴坐在秦深怀里,拍著手兴奋欢呼:“就知道舅舅最好了!嘿嘿!好喜欢好喜欢二舅舅!快弹快弹!”然後抱紧熊熊屏息等待。

很快,那让秦晴从梦中醒来又悠然入梦的空灵音乐声,自飘出第一个勾魂夺魄的音符起,便再一次让她沈沦醉倒,忘却一切了。

做梦的时光总是实际很短,但感觉极长,等到这次曲毕,房间再次安静,秦晴却仍旧沈浸在方才那一场食髓知味的悠长大梦里,神智迷离,还没醒呢。

j悍健硕的臂膀微微弯曲,将怀里柔嫩n香的小娇躯往自个儿x膛环得更拢了些,秦深轻笑著问:“你刚刚不是问舅舅这是什麽曲子吗还想不想知道啦”

小晴晴这时候正做梦呢,现在就算有人管她要她家的保险箱密码,她恐怕也只会晕乎乎地点头,被别人卖了还帮著数钱呢。

秦深被她呆萌呆萌的傻样弄得心里既柔软又想笑,抓起她r呼呼的小软手轻轻摆弄,谆谆诱哄:“好啊,不过那你先得告诉舅舅,刚刚听的时候,你想到了什麽”

嗯听见秦深这麽问,小晴晴愣了一下,眼波一晃似乎醒了半分。想、想到了什麽唔……

她呆呆望著前面,不远处,在一片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墙面上,有一扇彩绘琉璃的窗户,窗外斜洒一地如水月色。

她痴痴望了一会儿,脑子灵光一闪,原本昏昏欲睡的半眯杏眸哗地蹦出两抹得意洋洋的奇异光彩。

“想、想到了月、月亮……”这个开口纯属她下意识的反应,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秦深听见这个回答,眼神迷人地一深,两指一并轻柔捏扯她弹x十足又软又嫩的小脸蛋儿,顺便偏过头去蹭了蹭她雪白n香的小脖子,笑眯眯地赞叹:“嗯我就知道我们晴晴最聪明啦。”

秦晴本来笑得小脸红扑扑的,可开心了,後来不知想到什麽,撅起嘴,气呼呼又委屈地说:

“现在是最聪明的,等以後舅舅你有了自己的宝宝,舅舅你、你就……只喜欢自己的宝宝去了,就不会喜欢晴晴,也不会夸晴晴聪明了……”

她越说越觉得这似乎已经成了真,一想到将来舅舅,小舅舅,还有表舅舅他们,全部都有了自己的宝宝,本来他们只喜欢晴晴一个的,结果就都不再喜欢她,不陪她玩,不给她买好吃的好玩儿的和漂亮的衣衣穿,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小宝宝,好多好多的小宝宝来跟自己抢宠爱……

哦!晴晴就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好难过!

“……”秦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他绝不相信这个念头会是小丫头自己琢磨出来的。因为或许秦晴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小朋友,但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自恋的小朋友。

“谁跟你说这些的”秦深板起脸问,话音一落脑子里电光石火划过一个熟悉的名字,“哦,我知道了。是沈慕情……是表舅舅,对不对”

“恩……表舅舅说,等以後他和霏霏姐姐有了自己的宝宝,他才懒得管晴晴呢……呜呜。”

“……”这下秦深是真的哭笑不得了。

不过他相信这绝对是沈慕情那厮能说出来的话,一时也有些无语,没好气地想,沈慕情你是白痴吗,对晴晴这样的小孩子有必要说实话吗!

……咳咳,至少没必要现在就说实话吧==|||小丫头现在还小嘛,这种事情等她以後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的,况且指不定那时候她的心已经野到哪儿去了,恐怕你想理她她还不屑理你呢,你急什麽急……

只有哄:“晴晴乖,表舅舅这是在夸你呢。你想想啊,等到他和霏霏姐姐的宝宝出生,那都得多久以後去了,到时候我们的晴晴就不是小朋友,而是大姐姐啦。难道那时候我们的晴晴还不听话,还要表舅舅来管你吗再说那时候你这个大姐姐如果再跟小宝宝比聪明,你说你羞不羞羞不羞嗯”

“啊……”秦晴果然是小孩子,这小脸儿变得连唱戏的都自愧不如,刚还低落消沈得要哭,现在又一下子亮了起来,自言自语:“对、对哦!到时候晴晴就是大姐姐啦!有比我小的弟弟妹妹叫我姐姐,嘿嘿,真好晴晴是姐姐”

她拍著小手美滋滋地幻想起来,“那舅舅,你和上次游乐园里那个长得好好看的小哥哥,什麽时候生宝宝呀你不要忘了,你也说过要跟小哥哥一起生宝宝,让晴晴当姐姐的哦。”

“……”秦深没想到秦晴话题一转竟转到这上面来,不由愣了一下,又想到他的诺诺,心中顿时既甜又痛五,味陈杂,竟忘了跟秦晴科普最基本的生理知识:男人和男人是不能生宝宝的……

低低叹了口气,秦深抬起手m了m晴晴的脑袋,沈默无话,神色不明。

秦晴自顾自道:“唔,要记得哦舅舅,表舅舅还给晴晴说,要跟霏霏姐姐生一个足球队来叫我姐姐呢。你也要加油,不要输给他们呀,晴晴等著哦!”

声音愈来愈含糊,眼皮子开始打架,最终沈沈合上,呼吸平稳,睡著了。

“晴晴”秦深轻声试探一句,小姑娘长睫微抖咂了咂嘴,眼睛却仍紧闭得跟缝了条线似动也不动一下,看样子果真是睡著了。

呼……秦深如释重负,总算长舒口气。

虽然选择和诺诺在一起,是注定他这一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遗憾是有的,不过有时候看著晴晴这个混世小魔王的的捣蛋能力和磨人水平,秦深倒也觉得有个孩子实在是够累够呛的。

於是当秦绵一脸焦急地推门而入时,便一眼瞧见秦深怀里打横抱著的那个小家夥,不是她急急忙找了大半夜的小坏蛋还能是谁

“……啊……被发现了==|||”秦绵的出现让秦深登时垮下一张俊脸。

本来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不听话的小丫头送回卧室去的……

秦深立刻撇清关系,压低嗓子小声辩解:“呃,姐姐,这回真不关我的事,是晴晴自己找过来的。”

顿了一下,又觉得刚刚还把小姑娘哄得那麽开心,结果现在趁人家睡著了就翻脸不认人做出打小报告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似乎也有点太那啥了……软声劝道:“好了姐姐,这回就算了吧,你明天也别骂她,她哪回哭你不是也是心疼得要死麽,何必呢……”

“要你多嘴。”秦绵狠狠瞪他一眼,伸手接过晴晴小心抱在怀里,转身往外走之前还不忘冲秦深做个口型:“等著,待会儿再过来收拾你。”

“……”秦深无语。自打这小丫头出生,他被他姐姐教训的次数比以前二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真是……

不过他确实是真心喜爱晴晴的。

其实有时候秦深也会幻想,如果他这辈子真能和诺诺有一个孩子,一个属於他们彼此的爱的结晶,他恐怕会把那孩子宠得,比现在宠晴晴更厉害,更离谱,无法无天。

正如他以前对诺诺说的那样,“儿子我惯他无法无天随心所欲想干什麽就干什麽,闺女我宠她要月亮不给星星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只可惜……

他苦笑著慢慢走回钢琴旁,想再弹一遍曲子,一边等姐姐过来,结果──

他没等到打算来收拾他的姐姐,反而等到了准备和他算账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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