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怀府里,怀夫人的房中,怀曼荷正跪坐在怀夫人的腿上。怀府大夫人林婉秋此时手中捏着一张纸,纸上字迹潦草,可是当她递到怀曼荷手中的时候,怀曼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荷儿,别着急,该你的母亲都会全部帮你夺回来。怀锦云和她娘一样,就是个贱蹄子,怀志这个老东西,当年娶我的时候就和云轻烟这个风尘女子纠缠不清,我刚过门就迫不及待收了她做小妾,要不是我当年使了些手段,这怀家长女可就是怀锦云这小贱蹄子了!娘当年的委屈绝不会让我的荷儿再受一次。”林婉秋恶狠狠地说着。
“母亲,如今这皇后落了胎……”
“嘘!你可小点声,这话也敢说!”林婉秋赶紧捂住了怀曼荷的嘴,没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完,接着压着声音说道,“那胎,咱们娘俩哪儿知道什么?咱娘儿俩,一个在怀府后院,一个在张府后院,跟那里面可是毫不相干的。”
“母亲说的是呢,”怀曼荷低低地轻笑了一声,似乎又想到什么,追问了一句,“这胎到底如何……”
“此事你不要多问。”林婉秋严肃地看了怀曼荷一眼,随后拿起手边的梳子轻轻地给趴在腿上的怀曼荷梳起了头发。
“可万一查出来……”怀曼荷话语里透着担忧。
“放心吧,查不出来。她们再怎么查也就顶多查到那个小贱蹄子身上。”林婉秋看着不解的怀曼荷,似乎为了让她安心,又似乎为了自己的高明手段忍不住得意起来,轻声说道,“你可记得上回怀锦云让人带走的那个首饰盒子?”
“你是说她娘屋里那个?”
“没错,那里面总共不过一个镯子,一副耳环,还有一个兰花珍珠步摇和一串玛瑙玉髓项链。”林婉秋再次把声音压得更低,“这里面所有东西,包括这盒子,我都命人浸染过药的,那药无色无味,即使懂一点药理的人仔细闻着,也不过能闻到一点木头的味道,而正是这种味道,对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对女人,尤其是怀孕不稳的女人效果尤其厉害。原本我想着这怀锦云进了宫是要给皇上传宗接代的,可若是她三番五次保不住龙种,你认为她还有好日子在宫里吗?没想到这怀锦云至今没有过身孕,倒是对那皇后毕恭毕敬,那盒子里都是云轻烟那贱蹄子的遗物,她定会日日戴在身上,那药味自然就……”
“母亲……”怀曼荷轻轻伸手掩住林婉秋的嘴,“这事儿,荷儿和母亲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母亲,如今这张书柄日日在外风流,女儿该如何是好?”怀曼荷见此事已经殃及不到自己,也就不再关注好奇了,倒是想起自己要回的那个家,家不成家的样子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当年我就不看好这个张书柄,可他是新科状元,又是皇上御赐的姻亲,母亲也无可奈何,但是若是这状元郎短命,你就……”林婉秋的眼底透着杀意,表面的珠光宝气也隐藏不住她眼底透出的心狠手辣。
“母亲的意思是神不知鬼不觉让他……”怀曼荷从小在这林婉秋的教育下长大,又一心是望着高枝儿去的,那心思自然是转得快,马上就能体会到自己母亲的意思。
“既然他喜欢流连这烟花之地,你不能和当年的我一样,虽说这状元郎未来的仕途必不会太差,可既然他心里没有你,娘见不得你如此委屈,娘一定给你一个更好的未来。”
“还是母亲疼我……”怀曼荷撒娇似得起身搂着林婉秋的胳膊。
“琴儿,看看晚膳备好了没有?棋儿,去门口看看老爷今日为何还未回来?”林婉秋拍了拍怀曼荷的脑袋随后起身对着外面的丫头吩咐道。
“父亲这是又出去了?”怀曼荷起身跟在林婉秋身后。
“可不是,昨夜有人来见过你爹,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你爹就换了衣裳跟着出去了,到现在也没个信儿回来。”林婉秋想起这事,心底倒是有些不安起来。
“那爹临走前可有说过什么?”
“没有,自从那小蹄子进了宫,如今在后宫里有了位份,你那不要脸的爹对她是愈发看中,如今大小事都不和我商谈了。”林婉秋想起这事,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如果进宫的是自己这女儿该多好,当年她费尽心思让云轻烟没能在她之前生下孩子,可自己也始终没能生下一个儿子,为这事,怀志还多次对她甩过脸子。
“如果当初我……”怀曼荷一想到进宫的不是自己,心里就不免感伤,这屋外风大,给这么一吹,她几乎是要落泪来了。
“荷儿乖,放宽心,此事或许还有转机……”林婉秋心疼女儿,赶紧回过身子拿着手绢在怀曼荷脸上擦了擦。
“母亲?!”怀曼荷听到这话有些难以置信,可眼底却藏不住喜悦和渴望。
“这事儿,母亲日后告诉你,你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先去前厅看看,你爹这到底是去哪儿了。”林婉秋给了怀曼荷一个自信的眼神,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前厅走去。
“夫人,大小姐。”
一路上,府里的下人路过都恭敬地冲着她们问好,林婉秋也不多看一眼,昂着头像个骄傲的公鸡。
“老爷为何还没回来?”刚走到前厅,林婉秋就摆着一脸冷冷地质问门口的家丁。
“夫人,小的也不知,老爷昨夜走的时候也没留过话。”门房刚进来回话的家丁看着林婉秋的样子,也不敢多言,战战兢兢地回着话。
“你们几个出去看看,那几个茶楼馆子都找找去!”林婉秋指着几个人吩咐着。
“是。”下人领了命很快就出去了。
“母亲,父亲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怀曼荷看着跑出去的下人,忽然想到什么,“难道父亲有了外室?”
“那倒不至于,你父亲现在倒是本分了不少,心思大都在那前程上。”林婉秋倒是有些许得意的神色,继续道:“我们先进去等等。”
话说这头,绿枝从宫里出来后,立即到那成衣铺子买了一身男装扮上了,只见她在大街上来回晃着,可她的眼睛却看着各处马车停靠的地方,或者是某些街头墙角的位置。她和绿叶曾经有过约定,不管两人去哪里都会给彼此留下暗号,而这暗号就是她们各有一块用特殊办法把山上一种有色的泥块烧制成的小石块,这石块在石头上,木头上可以刻画记号,即便是下雨也很难冲洗干净,只有经过很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这痕迹才会慢慢消失。而绿枝此时就在寻找绿叶留下的记号。她已经在几条街上转了好几圈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还特意去了好几个特产铺子里买了一些小特产,仿佛是一个第一次来皇城的外地客前来采买的。她们的记号虽然小,但是对她们而言很好辨认,绿枝很快就在几处地方发现了记号,她跟着这些记号几乎快要走到南城门的时候,记号就在此处断了。
出了城?绿枝心里疑惑着,转身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在此歇脚,等日落人多一些的时候随着人流出城。绿枝前脚刚踏进客栈,就发现有个跳着箩筐的人也进来在此歇脚,那人是个中年汉子,身高倒是和绿枝差不多,就是比绿枝壮了一些,头上裹着布巾,黝黑的手臂上还有些细小的裂口,应该是长年在山里砍柴的樵夫。绿枝正在打量着,那汉子的箩筐一角刻画着一个绿叶的记号。绿枝假装前去提水壶,将那记号看的更加清楚了些,确实是绿叶留下的,此时客栈里歇脚的客人较多,绿枝也不便直接上前,干脆就在樵夫对面的一个桌子坐了下来,一路跟着樵夫一道出了皇城。樵夫的路径是往南城门外不远的一处小村落,绿枝跟近了发现,这村落似乎有些异常,按照这个时间,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村里进城买卖的人都应该往村里赶回来才是,村里应该四处炊烟,可这村落却一点烟火气息也没有,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发现了不对劲,绿枝没敢继续往前跟,她敢肯定的是绿叶肯定在这村子里,可具体在哪个位置她不敢贸然去寻找,她虽然有功夫,可里面的情况不明,绿叶功夫也不差,如今也被困在此处,她需要回去告诉娘娘寻个万全之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