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王道婆_巍巍高楼起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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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王道婆(1 / 1)

话说,这日午后阿姜去给孟长老送点心茶水,到了外阁门口,却听见里头人声嘈杂,因而心中纳罕:何人敢在此吵嚷?问起门口的护卫,才知晓今个上午来了一个婆子,说是自凡间来此进贡,跋山涉水而来,灰头土脸的模样,倒像是叫花子。

与护卫拉扯争执了半日,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枚令牌,与云灵宗现下使的不大一样,却又有些相像,正在犯难之时,听见那婆子说道:“小仙人,这令牌可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仙人交予我的,货真价实,没有欺骗你的道理”。

她这一唬,护卫便想起,宗门里是有这样的先例的,因为有些长老颇爱与俗世划清界限,就连宗门里通用的规格也不大放在眼里,身上的令牌、佩剑乃至衣裳、吃食,自与他人不同,以此来彰显身份。

想到此处,便放了进去,一来,宗门层层关卡,这婆子能走到此处,应该并无不妥,二来,阁内有数位筑基长老坐镇,自能验明身份。

阿姜听完,隔着门缝向里头望去,便见着一位穿花衣裳的婆子,又问起孟长老的所在,护卫说他自午后便出去了,至今未归,她便回了檀云殿,将方才所见所闻细细说与孟芜听。

“来自凡间的婆子?”,孟芜思量了一番,站起身来,“听闻凡间,都是男人主事,女人哪怕本事再大,也得依附于男子,且进贡一事,素来都是秋收一个多月后,宗门驻扎在凡间的长老带着册子,领着二三位主事的凡人,来此表述。如今正是春日,又是一位婆子一人至此,很是蹊跷啊!”

“正是呢,虽说往年也有长老春日带回些凡间的时令物产的先例,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凡人单独来此”,阿姜声音陡然变小,靠在孟芜耳边说道:“听说她还并未走传送阵法,而是跋山涉水而来”。

孟芜摇了摇头,“不大可能,筑基长老御风而行,从凡间到宗门,不眠不休也得三两日,更何况是一介凡人,山高路远,更有毒虫猛兽与瘴气,就算她是个铁打的,也得两月有余”。

二人都无言,孟芜又问起,“我父亲并不在阁中?”。

阿姜点了点头,“那便与我走一趟吧,我正无趣呢”,说罢自里屋翻出一个匣子,将一枚碧色的扳指戴在手上。

到了外阁殿内,却见五位长老正在议事,那婆子被绳索捆在一角,嘴里塞了布,正不知作何处置,五位长老见孟芜来此,都起身上前,说起这婆子的身份有疑,责问起来却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话,因而打算等孟庆凡长老回来再做打算。

“她身上有修为吗?”,五位长老皆摇了摇头,“先将她带到檀云殿吧,那里女眷众多,兴许就能问出些什么,几位长老面孔威严,她怕是被吓得”。

长老们看了孟芜手上戴的扳指,其中一位是孟芜她父亲提携多年的后生,认出了这是孟长老性命相修的法宝,有此宝在手,即便他们五位此刻联手,也很难伤到她,那婆子连修为都未曾有,想来不会有事。

便招呼了几位护卫,与她们二人一道,带着婆子到了檀云殿,将那婆子安置在西偏殿内,孟芜赏了护卫些许灵石,他们千恩万谢走了,又与阿姜说道:“我看她像是许久未曾进过饭了,你去厨房吩咐他们做些吃的端来”。

阿姜刚要走,又被孟芜叫了回来,“凡人不比我们经年累月的打坐冥思,而是整日辛苦奔波,在田间地头劳作,因而胃口大些,你吩咐她们有外客前来,做的实在些”。

阿姜走后,孟芜走到殿内,已经给那婆子松了绑、取了布,她正襟危坐在桌子前,见孟芜推门进来,连忙起身,兴许是太急,磕碰到桌子,哎呦一声还未出声,眼神却陡然惊慌,手里的茶盏滑落,也不顾茶水滚烫,就要去接。

却见那茶盏悬停在半空,方才洒落的茶水又重新回到茶盏中,连同茶盏安安稳稳的飞回到了桌子上,那婆子见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叩拜起来,孟芜用灵力远远止住她的身形,这才未能叩拜下去,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孟芜不知该如何称呼她,问起来,婆子自称姓王,如今五十多岁,也并未婚嫁,人们都爱叫她王道婆。

“说来惭愧,我爹素日里教导我,说要爱惜粮食,宗门里的粮食都是来自凡间,是那些农民一滴一滴汗水浇灌出来的,得来不易,还说正因为常年劳作、积劳成疾,许多凡人寿数不长,三十多岁便辞世了,因而我从来不敢忘记父亲的教诲,婆婆如今这个寿数,在凡人里也算是寿星了”,说罢,孟芜为她添了些茶水。

不知这些话哪里引来王道婆的愁肠,听完竟是落了泪,又得顾及在孟芜面前的体面,又恐弄脏了这神仙般的屋子,一时间胸膛起伏,小声呜咽着,听的人肝肠寸断。

孟芜一时间没了主意,幸好阿姜回来了,劝解了一会儿,这才渐渐止住,又过了会,侍女端来些饭食,米饭配上些时令蔬菜,吃到一半,又端来一锅羊肉,王道婆也并不作假,一一吃了。

而后才将前事一一道明:她原是云灵宗北边山村一位寻常的庄稼人,那村庄之人都是早年间为了躲避战乱,迁居至此,因而村子在一悬崖峭壁之上,偏僻难行,少于外界相通,村民们自给自足,原本也相安无事。

可是在一日夜里,天空忽然亮的如同白昼,足有半个时辰那么久,且伴有异响,像是在天人交战一般,而后恢复如常,只是自那以后,村里就时不时有人生了怪病。

一位三十多岁的村妇吵嚷要给自己挖坟,还让儿子丈夫将自己埋进去,说自己已经死了,不入土进不了地府,睡了一觉后便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又有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头,整日整日的哭泣,直到眼睛都流出血来,问他为何哭泣,却一句话都不肯说,但是他的哭声却是女人的声音,凄切悲凉,让人汗毛倒竖。

诸如此类撞邪之事,几乎家家都有,王道婆因为从爷爷那里学来一些道术,所以成了村里人的救命稻草,但她只会一些皮毛,面对这些邪事却也无能为力。

因而想到平日天气好的时候,雾气不那么浓重,可以看见飘渺峰,偶尔还能看见仙人飞过,她决意前来寻求仙家庇护,为此带了一些村里的物产,置于那块祖传的令牌上镶嵌的芥子空间之中,便只身来此。

孟芜接过令牌细细看了一番,又瞥见戒子空间里满是蛆虫,强压下腹中的恶心之感,问道:“从出发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王道婆掰着手指头细细算起来,“老婆子我实在记不清了,原本身上有一个口袋,过一日我就往里面放了一块小石头,等快到了才发觉底下破了个洞,怪道这些天背着一袋子石头赶路,都没觉得重。”

孟芜递给阿姜一个眼神,阿姜先出去了,孟芜又与王道婆说了会话,便让她略坐一坐,出了偏殿,吩咐在外等候的阿姜:“你去外阁寻一位长老,往北边飞去看有没有什么悬崖之上的山村,若是有,打听打听村中之人是否有怪症?再者就是这枚令牌,像是我们宗门旧时候的样式,让他们送到飘渺峰藏仙阁,寻一位老长老辨认一番。”

说罢将令牌递给阿姜,她接过侍女送来的一盘点心,走入殿内,阿姜急匆匆走了。

“婆婆尝尝这点心。”

“姑娘,你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待我这般好,老婆子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分,又该如何回报啊?”

“婆婆这话说的,原本这事儿该由我爹爹管,他正巧外出,我这才揽了过来,原以为婆婆是凡间城池来的,还想让婆婆给我讲讲凡间的故事呢!”

“可惜我们村子里除了方才讲与姑娘听的事,并没有其他为人称奇的事情,不过老婆子见姑娘眼下发黑,是否有失眠多梦之症?”

孟芜闻言起身走到妆奁前,取出铜镜略看了看,“倒是让婆婆见笑了,该拿粉遮一遮的。”

“姑娘若是梦见鬼怪,且被吓得惊惧异常、难以醒来,可以在梦中默念一段经文,再将鬼怪杀掉就可以醒转了。”

孟芜并未当一回事,“果真有这样神奇的经文?婆婆写于我,教我如何读吧”,随手从书桌上拿来纸笔,递给王道婆,而后将其记了下来。

“这文字倒是从未见过,读音也甚是拗口”,又问道:“若是我并未梦到鬼怪,这经文可还管用?”

“姑娘不妨说说。”

“梦见什么天空之上有许多眼睛,而后地动山摇,一只无边的大手拍下,仿若是末世。”

王道婆罕见地沉默了,过了半晌说道:“梦就是梦,姑娘若是能明白,身为梦中人,你才是梦境的主宰,大约什么都不怕了。”

说罢天边已经黑了大半,王道婆想要出恭,孟芜领着她到了后院东边的茅房,眼看着她进去,等了多时都不见出,这时天已经全黑了。

孟芜大声唤来侍女,提着一个灯笼进去找人,全然不见其人。

后来阿姜回来,不记得白天之事,也不知王道婆是何人,令牌也不知去向,到了夜晚,她父亲孟庆凡回来,问他今日午后去了哪里?却说一直都在外阁看公文。

孟芜再去寻找一切能证明王道婆来过的凭证,却都消失不见,唯有那张纸上的经文还在,白纸黑字,旁人却只认为是她无聊所画的鬼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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