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这个和他有羁绊的，比他还要小一岁的孩子就这么轻易地死了，胡斐的心都凉透了，本来就心神不稳，这下子更是悲伤，腿脚发软，两眼一瞪，就要晕过去，幸好宋知了把拉着他，一把把他拖了回去。

一边一个大嘴巴子才给胡斐扇得清醒，宋知了看着胡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生气，忍不过又给了他两个嘴巴子，他们这种破事是没人来管的，现在大家都自顾不暇，来来往往的小兵都在急忙的搬运着东西。

胡斐他们俩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躲着，胡斐被打了几巴掌后人也是一脸的恍惚，这还没有几天，他身边亲近的人就没了两个，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愤怒却又无从发泄。

“胡斐，你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你这样，他们就能活过来吗？”

宋知了比起胡斐要幸福的多，至少两年前是这样的，所以他丝毫不能理解一个人在绝望之际忽然抓到了一块浮木的感受，加上他和那两个人其实并不熟，所以对于他们的死亡没有太多的感受，只是觉得世事无常罢了。

“你懂什么！李老伯他是个好人，他看见人遇了难都会帮一把，要不是他，我在冰河的时候就已经冻死了！还有六子，他叫我一声哥，我们是一起来的，他还那么小，他爹娘都在等着他回去呢！”

胡斐涨红了脸，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鼻涕更是和六子那样擦都擦不干净了。

“你要我懂什么！他们是你的亲人，他们死就死了，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能干什么！我不懂你，我什么都不懂，我爹死的时候我不懂，北流放到这里的时候我不懂，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我都不懂行了吧！”

宋知了也委屈啊，好好的一个大少爷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现在更是要没了命，他还没活够呢，他也有挂念的人，他一直伏低做小，忍气吐声就是要让自己活着，活着才能有希望。

两个人这么相互一吼，都沉默了，一人一边，互不挨着，都暗自神伤。

城门之上

“弓箭都搬过来了吗？”

“都搬来了，弓箭手都已经就位了，就是...”

“别废话，有什么问题就说!”

“我刚才在城门口看到有几个士兵混在了百姓中间，试图出城，我已经叫人把他们抓起来了，您看...”

“杀了，即使都要死，我们都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现在这种动摇军心的人是绝对留不得！”

“是！将军。”

另一边

“都快点，去百姓家里把这东西都拿过来”

一个人指着那桶臭烘烘的东西向着周围人说着。

“你们俩在那干什么，快动起来！”

就这样胡斐两个人不得不又在一起行动了。

一路上躲避着来往的人，有将士，还有百姓。

这么一看，宋知了眼睛都亮了，这就意味着另一个城门是打开着的，他们有希望了。

“胡斐，你快看，那边的两个人是不是在换衣服。”

宋知了兴奋的抓起胡斐的手臂，力道之大让胡斐有些痛的叫出了声。不过他显然也是看见了，但是他不像是宋知了那样。

“胡斐，你别告诉我你不想活着，你以为你留在这里就能杀敌？你就能给李老伯六子他们俩报仇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看看你自己满身的伤，都已经快成了废人了，你拿得起刀吗，怕是没靠近人家，就被打死了！”

“你听我的，我们出去，先活着，等着有一天我们有实力了，就来让他们也变得和此刻的我们一样，我保证，那些死去的人都不会让他们白死。”

胡斐不说话，甚至在宋知了拉着他走的时候把手扯了回去。

“好，你真的这么想死，我成全你，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以后我也不会记得有你这个人！”

宋知了的眼神从震惊到彻底失望，泛着冷意，他利落的回头。很决绝。

胡斐其实已经被他的话给打动了，是个人都想活着，但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他不想再拖累这个算是朋友的人，而且，他忽然的想起，其实是没有人期待自己活着的，就算自己回去，也不会被人接纳，他的父亲更是会以这个逃兵儿子为耻，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虽然他准备留在城里，但还是想要看着宋知了顺利出城门，这样他才能安心。

“喂，你干什么，你给我放手，给我放开他！”

胡斐再看见宋知了的时候，宋知了被人打的头破血流，那个小兵正在把宋知了的头往地下磕，胡斐走进了，才看清楚这人就是当时跟着麻六的其中之一，他和胡斐宋知了可是结着大仇。

当时麻六杀人把他吓住了了，但是没伤到他，明明是宋知了间接的帮了他，他却只记得都是宋知了他才会被将军惩罚。如今见了仇人落单，有事没人管的情况下，就伸出了黑手，想要弄死宋知了，如果不是胡斐恰好赶来，宋知了肯定就没命了。

胡斐直接就扑了上去，拳打脚踢的招呼上，可他受了伤，本来也不强壮，三两下就被人摔下来了，就在他要被人打到的时候，宋知了一块砖头就砸在了那人身上，砸了一下还不够，直到那人的脑浆都蹦出来了才肯罢休。

胡斐倒是没有觉得可怕，就是脑袋有点晕，看着那一地的红白有些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