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随着半空中若隐若现的铜镜出现,胡牧也是一阵接一阵的难受,焦躁和狂暴的情绪很快涌上心头,男孩的双眼竟也开始变得通红。
“哼!”随着男子的轻哼,一股犹如泉水般清澈冰凉的意味在心窍中迸发,让胡牧狂躁的心绪很快平静了下来。
老胡看着空中这面十丈大小的铜镜,心中猛地发出一个极其强烈的想法:似乎与这铜镜合为一体,才算是天地间最有滋味的乐事。他察觉不妙,默运神通,堪堪压住了心头的冲动,暗叹道:
“此物气息古怪,乱人心智!据传摩罗宫中有一面铜镜,可自生化丹煞气,能融万物成丹,是件不可多得的丹道异宝,被唤作‘摩罗金镜’。刚才被乱了心神,莫非正是此物?”
“拼了!”老胡咬了咬牙,猛地拍了下胸膛,双手握拳朝着自己胸口使劲一拍,朝地上的陶罐吐入了一大口鲜血。
那陶罐盛住了这口鲜血,居然猛烈抖动,黑红的罐身犹如火烧一般,变得通体彤红,一道粗壮的热浪直冲云霄。
罐口发出的热浪在天空中形成一片红云,红云中竟然有丝丝红光射入那金色的漩涡之中。
随着红光的照入,廖征鸿猛地打了一个摆子,嘴角竟有丝丝鲜血流出。刚那红光一照,竟让他心如火烧,差点将掐诀的手指分开,法力反噬之下,竟也受了重伤。
原来,以廖征鸿的境界本不足以驾驭这‘摩罗金镜’。他久战独眼老者不下,早就打消了将老者炼化的心思。现在最担心的是骨笛中的魔物现世,情急之下才强行将这‘摩罗金镜’唤出。
廖征鸿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暗道:“这焚天罐,果然有些门道!今日若不小心应对,怕是要吃了大亏!”
他略一思量,竟也强行喷出一口本源精血射入铜镜之中。四周那磅礴的灵力犹如瀑布一般冲向铜镜,本来若隐若现的铜镜居然有大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老胡眼见对手也动用本源精血,情急之下又朝陶罐内吐了一大口精血。这口精血落入陶罐,罐口的热度更上一层,头顶红云的颜色更加艳丽,犹如一片鲜红欲滴的血渍铺在空中。
廖征鸿看见独眼老者的举动,心头也是无比震惊,不断的兀自咒骂:“疯了,疯了!这老东西不在乎本命精元,居然如此浪费,可惜啊,可惜啊!”
老胡眼看红光未能奏效,心中忧虑:就算动用本源精血,伤了老匹夫的精魄,但也一时奈何不了这天阳境的对手。倘若等那铜镜成型,胡牧和他定会被练成丹丸。
老胡正准备放手一搏,面容上的黑气一闪,浑身劲力顿时散去。他痛心地瞅了瞅胡牧的位置,便瘫倒了下去。
胡牧看见老胡瘫倒在地,顾不上许,多焦急的喊道:“师傅!师傅!快救救老胡!”
“噤声!”男子一声大喝,只见一道白光从胡牧眉心射出,犹如闪电一般飞入铜镜所处的漩涡之中,化为道道光华。
廖征鸿尚未看清白光来自何处,只觉得漩涡中有些异样变化,突然出现的白色光华,不断炙烤着自己的肉体和心神。更可怕的是,任他如何催动,那半遮半隐的铜镜却纹丝不动,停在空中不断的虚实变幻着。
“老东西!不将你抽魂炼魄,我誓不罢休!”廖征鸿心中怒骂,自己为应付那诡异的白光,催动铜镜的灵力已远远不够,被迫陷入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胡牧看到白光射出,知道是那魔头相助,但心中仍是担忧,情急之下,竟然从那如水的屏障之中钻了出来。原来刚刚这眉间迸发的白光威力不俗,竟连同这屏障一道破去。
“老胡!老胡!你死了没?”男孩踉踉跄跄的超老胡跑去。老胡费力的支起身子,看着由远及近的小黑点,心中不禁泛出一圈暖意,他喘了口气,笑骂道:
“妈妈的!小崽子,老子说过的,你的命又臭又硬!现在还死不了,你再往前多跑几步,老子登时就被你克死了!”
胡牧听见老者的话语,破涕为笑。在离老胡百丈之外远远停住,他似乎真的害怕如老胡所言,自己跑过去就害死了他。
老胡瞧见胡牧的举动,微微一笑,独目的眼眶不经又湿润了许多,至于男孩是如何破障而出,他当下无心去细想。
老胡强撑着坐了起来,倏然间瞅见对手的窘态,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老匹夫,你是高老子一个境界,但我有这宝贝在手,看谁能耗过谁!”
老胡没有看到白光的射出,发现劲敌兀自僵持在半空中,自认是他的宝贝陶罐起了妙用。
“啧啧,小崽子!你记住,这天下万事都和做买卖一样!千万要量力而行啊,没有那帝王的钱库,可放不住这千两的黄金!”老胡白了一眼对手,对着胡牧大声说道。
胡牧听见老胡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他先是一呆。忽然醒悟过来,这是二人平日间做买卖得来的默契,往日间遇到那小气或者挑刺的主顾,他们爷俩往往喜欢一唱一和的调侃对方。
“妈妈的!老胡,看来你遇到了逞强的混账了?”胡牧往日间最为苦恼的便是上私塾学那识文断字的本事,但这乡间的俚语骂人,撒泼打混、强买强卖等事可谓无师自通,当下和老胡对演起来。
“嘿,何止是逞强的混账?那真的是混账中的败类,一个卖假药的奸商,居然说老子觊觎他的假药,还想让老子给他当药引子,结果他自己先要变成丹丸了!”
“哈哈!我知道,这奸商还想骗那胖丫鬟,说是好吃好喝的享受富贵,其实是给魔。。给人家当胎体。。。真的是臭不要脸!”
“对,臭不要脸!”
廖征鸿既要抵御白光的攻击,又要专心唤那摩罗金镜,唯恐一不留神就遭反噬,两两相抗之下,早已心神疲惫。听见这一老一小的调侃戏谑,一时心头火起,但也无可奈何。
他被胡牧揭穿老底,心中稍一动气,霎时灵力逆流,道道真灵反冲经脉,将头脸胀得通红,鼻子里不住的往外滴血,顿时吓得不轻。
廖征鸿慢慢平息心绪,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中一动,随即犹如木雕一般闭目调息,任由下方二人肆意调笑。
老胡虽是无力再战,口中却不曾停歇,同胡牧喋喋不休地骂了对方半盏茶的时间。约莫是有些气力了,咳出几口淤血,缓了缓笑道:
“乖孙,莫要逞强了!老子可不会你们摩罗宫的妖法,但是把你晾晒成那芍药糕点,老子还是手到擒来!哈哈哈哈!”
“是吗?”廖征鸿睁开双眼淡淡答道。在老胡惊讶的目光中,那古朴的铜镜从头顶的漩涡中慢慢脱离,已经有大半个身子凝实在空中。
“你。。。。”老胡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张大嘴巴看着一个干瘪的尸身,从廖征鸿背后飘落。
胖丫鬟不知何时被廖征鸿掠入高空,一身精气被吸食的一干二净,尸身干瘪的犹如一张枯叶。
那胖丫鬟本身作为胎体培养,数年间天材地宝进食无数,虽说是匆忙吸取,但也解了廖征鸿的燃眉之急。
廖征鸿不想浪费时间,双手飞速结着印记,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从漩涡之中传出,这是摩罗宫异宝出世的前兆。
老胡脸色大变,猛然间朝胡牧挥出一道红光,将他远远击飞。沉声喊道“小崽子,努力活下去!老子等你带着子孙来上香!”
随即身形拔地而起直冲漩涡飞去,而地上彤红的陶罐也随之遁入天际,飞入那红云中不见了踪迹。
老胡离对手越来越近,他的身体开始在摩罗金镜四散的煞气中慢慢消融,他咬住牙关,默默忍受着身上传来的巨大痛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再近一点。
廖征鸿不屑地看着直冲而来的独眼老者,兀自笑道:“这老东西自不量力,金镜已然成型,定将你炼成丹丸!”
他正待施法炼丹,忽然看到老者诡异的笑容,不由得心头一惊,竟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一丝冷汗从额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