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天斗云翻,是夜天上虽有明月,却也有云层,棉花状的云朵时而浮现时而采分,时而又过眼云烟,随风飘逝。起初那月色清清淡淡,倒像是淡色水墨画。后来云朵滚滚,风劲浪急,那月亮便是歇了脚,钻进云层里,害羞地再不出来。
“你看,莒山粮仓就在这块高地上,四维是断崖绝壁,还有一条信水河环绕东面流过。而通往莒山粮仓有三条路:其一,从燕子岭插过红嘴隘进入虎啸谷这一路。其二,也是最宽敞最好走的一条路,那就是过盘溪镇再过姑溪河进入太甸平原直达莒山粮仓。最难走的第三路是从三河镇直插燕子岭背进入姑溪河,进入磐石山黑虎背,再上鳐子岭就到了莒山粮仓,这最后一条路全是山路,道路崎岖,危机重重。军师你看,前两条路都不难进入莒山粮仓,唯独第三条路非常困难。前两条路我们直接面对骠骑营火铳队,我们的火铳不足,黑雷也不够,增加了抢粮的难度。那官道感觉把守更严,我们人多,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我昨晚一夜未眠,初步想了个办法,我们可不可以来个金蝉脱壳,不知――”
罗元梦手捻长髯,沉思片刻,目光慢慢有暗淡转向明快,他突然道:“主公说的极是,我们这次决不能死打硬拼,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险中取胜,才能成功。”
兰信玲赞许地点点头。这多年来,罗元梦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给她出了很多轻易取胜或者化险为夷的点子,每次遇到危机,基本都是这个年迈的军师帮她度过难关。在兰信玲眼里,他就是信任之神,拜服表率,万通奇才。
“军师,您看我们采取第三种方案如何?”
“好到是好,一来你没有后顾之忧二来没有官兵侦视,但你想过没有,山路重重,险阻增多,危机增多,这还不是最主要,我们的人手不能太多,在这种崎岖险地又不能多拿粮食,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有何绝胜呢?”他的言外之意,我们这样做既不能抢到更多的粮食,又增加了士兵的危险,算什么上策呢!
兰信玲双妹紧锁,笑靥全无,她一夜的苦思冥想,到军师这里却成了啼笑皆非的闹剧。她的苦楚,谁又能体会?!
那张地图就在她眼前,从她目光中应过去,莒山粮仓近在咫尺,却又相隔万丈,触手不及。这项任务是首领交给她的任务,当然也是她的心里活。谁不想抢到这样的头功呢,既然水红缨给了她,说明对她足够认可!有这样的勇气和信任,她还有什么不能够克服呢!她想到此处,明正二目,问道:“军师,您是否已经胸有成竹呢!”
罗元梦微微一笑,颔首道:“主公不必担心,正如你所说。我们可以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我们可以用两队人马,一对利用商人身份前往莒山粮仓劫粮,我打探过,他们明日午后要从莒山粮仓送两万斤粮食到西海炮台,途中正好经过三河镇,他们万万不会想到我们在那里伏击他们,抢夺粮食。另队人马穿越姑溪河直取莒山粮仓,这是佯攻,吸引敌人注意,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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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能把骠骑营火铳队吸引过来,和他们对峙两个时辰,三河镇那边就完成使命了。”
罗元梦的一席话,听得兰信玲目瞪口呆,惊在原地,半晌竟动弹不得。这招太妙了,别说兰信玲没有想到,几乎聚义厅所有将领,都未必想到这一妙招。而且,这种妙招也不乏成功范例,楚汉相斗之时,在渭水河畔,沛公刘邦不就是用这一计谋,彻底打败了项羽吗!这也直接导致了最后垓下决战,以及后来的乌江自刎项羽的灭亡。
兰信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军师,还有诸葛之风、孙膑智谋啊。
夜色迷人,天气晴朗,艳艳星空下是一对整齐的车马。从金陵城西门出得城来,在悬壶亭稍作停留,又立马上路。谢元鹏和总护院林鹏飞坐在最前面的一辆车上,这辆车由前院总财管林鹏飞的舅舅林志阳赶驰,那三匹马也是由他本人挑选,都是金陵府司务司善马营专职司理的,体型壮硕,精神抖擞,可谓上等良驹。
其他车马虽未经仔细挑选,那也是上等良驹,非一般马匹所能比拟。而其他车马赶驰之人,也都经过谢元鹏仔细挑选,都有着十几年的赶车老把式关照,才能进入他的法眼。这样的行动,也非一般人所能完成。
夜已深了。他们才来在距离三河镇大约六公里的三原故地,这里是三国时军事要冲,上辖长江之天险,下吞秦淮之绝地,两者兼顾,四通八达,再加之地形宽阔,腹地辽源,可屯兵千里,可取粮余年。此地除驻守官军外,还有一个上古小镇,镇中人口不多不少,足成一个驻扎营。虽然如此,镇中还是小有伤害和鼠摸狗盗之事,原因是这里商业发达,远近闻名,来往客商,尤其甚多。南来有临安纱商,北望有余淮盐商,兼之苏州秀商、上海贸商和广东片剂商,五行商贸,在此皆有作为。
到的此镇,谢元鹏建议留宿一夜,第二日晨吃过早茶,再行上路。护卫们左右寻觅了一番,见无动静,也就同意。林鹏飞吩咐下来,务必注意来往人流,加强戒备。
他们在小镇最东边悦来客栈落下脚步,要了三间上房,吃过晚茶,都熄灯睡下。
这边,谢元鹏根本没有睡觉的意思,他拉起林鹏飞,悄悄地说话去了。夏夜很长。尤其是星辉暗淡、惊蓝浮现之时,人之不眠大概有三种原因:其一,他有很大的心事,根本无法入睡。有心事就必然要想。想又不通,那脑袋有时候憋得跟葫芦,闷闷的感觉,哪里睡得着?其二。他伤心或者狂喜过度。也是睡不着的。或者因为某种情境,或者因为某个人,无论是喜欢,想念,或者憎恨,伤心,她都睡不着。其三,她心中尚又某种未解之谜,一直压在箱底,无法释怀。这种其实挺要命的。你想也就罢了,还加入情感色彩。就更加满意离苦。但今天晚上。谢元鹏却哪一个也不是,他就是想跟林鹏飞好好聊聊。
悦来客栈对面的山岗上,那两个人影。天空蓝幽幽的,几点白昼的辉光分散成星星的迷离眼神,穿越在黑白之间。大地除了几声鸟鸣,似乎只有轻风读懂人的思绪,才来的万里河山醉、一抹夕阳红。
谢元鹏背靠着林鹏飞,两人就那么席地坐在山岗上,闻着泥土的方向,诉说着人世间的苦恼。
“其实,从我爷爷那辈起,我们就没少挨饿!”谢元鹏幽幽地道。
“谁又不是,想当初我爷爷和我父亲,那可是一对活宝!”林鹏飞也幽幽地。
“说来我听听!”谢元鹏引导他。
“且,怎么着,你想――”林鹏飞故意道。
“哎呀。老兄,你看看,又来劲了?!”谢元鹏嘻嘻一笑,“好。我就不跟你玩笑了,我讲,我先讲!”
“其实,早年前,我父亲还是一个镖师的时候。我们家那还是很宽裕的!”
“停,停停,”林鹏飞惊愕道,“什么你们家镖师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你听谁说呀,连我都是三天前才知道!”谢元鹏不满第说道。
“三天前你今年多大了,别哄我啊!”这回是林鹏飞不满了。
“且,我还能瞒你呀!真的,我祖奶奶跟我说的,她老人家把以前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呢!”
“你的意思。她老人家是怕你――”林鹏飞突然止住话语,他惊愕地发现,在他们的脚下。那片悦来客栈处,突然腾起一片红红的云彩。
“元鹏你看,咱们客栈那――”他对谢元鹏说。
“不好,悦来客栈着火了,快,我们快走!”谢元鹏话音未落之时,那身型早已跑出丈外。林鹏飞亦不敢怠慢,跟随着向岗下跑去。
悦来客栈确实失火了,最让人蹊跷的是失火处只有二楼谢元鹏他们三人居住的寝室。这三人当中,除谢元鹏、林鹏飞外,还有一个侍僮,就是伺候他们两的人。客栈所有人都参与了救火,唯独一人没有参与,那就是客栈老板黄复梦。按理,客栈是他的,他为什么不参与灭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