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这才走上来,朗声道:“诸位切莫惊慌,还请稍安勿躁。节度使府中防卫事务,暂由杨指挥使负责。在场诸位将佐暂留于此,武泰军各部人马各守本位,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如有违犯,立斩不赦。”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众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黔州内斗还没完呢,这江陵军怎么又来了?不是说江陵的人马已经散了吗,还有那卫长水,不是说遇刺身亡了吗。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江陵前锋军卫都指挥使可好,身体有恙忽?”
杨二牛哈哈大笑,脸上的刀疤跟着一颤一颤的,道:“卫都指挥使好得很,正带着大军往这里来呢。”
忽然脸色一变,叫道:“许丰呢?许丰,啊,人哪里去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扫视大堂中各处角落,这才发现许丰已经不见了。
想来是趁着刚才一片混乱,在众人眼皮底下偷偷溜走了。
杨二牛急忙让鱼台营军士守住节度使府各处通道,赵府老仆赵忠安排人手在府内四处查看,都没有发现许丰的踪迹。
杨二牛急得抓耳挠腮,已经到篓中的鱼儿竟然跑了,让他如何不恼,扯住赵忠道:“这府中可有通往外面的密道?”
赵忠一拍大腿,带着杨二牛来到后园,见墙角下一块石板已经被拆开,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杨二牛立刻点着火把,亲自进去查看,走了数十丈见到一个出口,爬出来已经在府外的大街上,只见贩夫走卒,人来人往。
杨二牛带人潜入城中时,为了不提前惊动许丰,只带了少量军士,勉强控制住节度使府而已。
守卫各处城门的,还是黔州城原班人马。
正在派人到各处城门探听情况,忽然有人来报:“丰公子带着两名随从出城了,说是有紧急军务处理,还骑走了三匹最快的战马。”
“走了多久?”
“大概有一刻钟了。”
“朝哪个方向走的?”
“从南门出的城,可这城外山路绕来绕去的,树林又茂密,谁也说不准他往哪里去了。”
杨二牛怒道:“那还快带人到城外四处搜寻,赶紧的,一有消息立刻回报。”来人不敢多言,应诺领命而去。
杨二牛恨恨道:“估计是找不回来了。竟然被他这么容易就逃了,真是气煞我也。”
有亲近军士劝慰道:“那许丰现今无兵无权,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杨二牛捶胸顿足,憋闷生气,还不忘让人立即上报情况。
…………
且说许丰带了两名心腹随从,从城后一路策马疾驰,恨不得肋生双翅,尽拣人烟稀少的小路奔行。
直到跑得马儿气喘吁吁,四条腿儿都有些打颤。许丰额头上都是汗,抬手勒住缰绳,奔跑速度渐渐慢下来。
两个随从见状,也跟着吁了一声,把马匹停下。
许丰想掏出巾帕擦一擦,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索性用袖子抹抹了事。
有随从道:“少主,暂且在此歇息片刻吧。此地离黔州已远,一时半晌不会有人追来了。”
许丰才叹了一声道:“以后不要叫少主了,我与赵武那老匹夫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他毫不念及过往,一心只想取我性命,今后我和他之间只能是仇敌,再也没有半点情分了。”
想到十余年来,自己朝夕相随、小心侍奉,种种往事犹如昨日,而今竟然弄成这种局面,心中不免又气又恨。
一名随从见状,小心翼翼地道:“主上若是召集旧部人马,各路军兵一齐围攻黔州,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许丰苦笑道:“哪里还有什么旧部,那些年岁大些的将领,多是站在老家伙那边的。倒是后来有些人表示过投靠意思,但都是见风使舵的家伙,如今见我失势了,巴不得取我的人头邀功去呢!”
忽然话锋一转,眯着眼对二人道:“此前是我谋划不周,没想到老家伙仍然树大根深,还有这么多人看好他。现在黔州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准备入川投奔王建。”
“你们跟了我一场,也不能太亏待了你们,把包裹里的金银分了,咱们就此各奔东西吧。”
二人急忙跪下道:“这是说的哪里话,如今主上蒙难,我等怎能自寻去路。今日对天立誓,必当追随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主上到哪里去,我等舍命尽忠就是。”
许丰点头道:“难得你们有这番心思,他日我若能成就大事,你们便是座下首功。”
把身后握紧的刀柄暗暗放下,刚才这二人若是有些犹豫迟疑,此刻早已倒在地下。
许丰当然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若是给他们留下到赵武面前告密的机会,只怕自己前脚刚走,后面追兵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