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后期,国势渐衰,民不聊生,社会的动荡,人心思变。太姥姥家当时还在农安居住。太老爷不务正业,奸懒馋滑,大脑里装满都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大钱挣不来,小钱又看不上眼。太姥姥见家里吃上顿没下顿,便规劝太姥爷,把心收揽起,租几垧地,先把吃穿解决了,要不都断顿,走村串户地借米面粮油,寒酸不说也丢不起这张脸。太姥爷被太姥姥磨叨烦了,一天对太姥姥说,“我和几个哥们上北山里贩卖山货,挣着钱年底就回家。”太姥姥一听太姥爷说的实在,也就相信他的话。谁知道太姥爷一去杳无音信,一竿子就支得踪影皆无,把几个幼小的儿子全扔给太姥姥,太姥爷一走从此再没和家有任何联系。二年一晃就过去,日子越来越艰难,盼夫归来,两眼望穿,久不回家,太姥姥认为丈夫在北山里遇到什么凶险,于是求人卜了一卦,六爻中显示,人还健在,看卦象似乎十年后人才会回转。太姥姥又问先生,他此时何为?卦先生解释说;“逛了前街后街寻,满脸堆笑恭妇人。攒下钱串他家物,曲背裸奔归旧门。”你等吧,太姥姥一等就是十二年。
太姥姥心想,卦爻未必准,活的可能性小,如果尚在人世,那能音信皆无。五个儿子,怎么会忍心抛下。冬天到了,家里穷得连过冬烧炕的柴禾都没有。一天一个远房的亲属偶然到该村,因为路途远无法返回家,便来到太姥姥家住宿,当他看到太姥领着不懂事的五个孩子,穷得连炕席都没有,锅无下米之炊,几个儿子都饿掐脖了,掉下同情的眼泪,他掏钱给买了几十斤米。第二天清早起来,棉被上,夜里的哈气都结成霜冰,亲属又帮张罗了一车烧柴,才返回家。
亲属返回家后,直身奔太姥姥的娘家,便对太姥姥的父母和哥哥说;“再不去经管你的女儿和外孙,一家六口人全部都得冻死饿死。爷们不务正业,两三年人影不见生死未卜,一个女的支撑领不成人的几个孩子过,这个冬就是劫难,如果你们心里还有女儿外孙们,就马上去经管,救一救娘几个,如果没有,就当我没说。”娘家父母一听才知道实情,心马上就受不了,才知道女儿几年不回娘家,原来遭受这么大的苦难。于是出了一台大车,走了两天的路程,把太姥和几个孩子接了过来,从此一家才算过上温饱的日子
太姥的五个儿子中,大姥爷特别精明,人也有主张,哥几个也听他的。男孩子长大了,有能力养家糊囗,于是从农安县来到前郭县承包大户包龙潭的土地。几年下来,日子变得小康,盖起二十几间房,有十几匹马,苦尽甘来,哥几个也都娶妻生子。也就是在当年秋收季节,十几年无音信的太姥爷,左寻右找到了前郭县新庙镇新立屯。在当时前郭县历史上称前郭旗,还是蒙古王爷齐王爷统治。
太姥姥一见太姥爷寻到家,流着眼泪责问,这些年你哪里去了,我们母子差一点冻死饿死,如果没有娘家人经管,早都不在世了,你看骨头都找不到地方。现在日子过有起色,你怎么又恬脸回来,你看家里那一片瓦是你挣回来的,五个儿子你拉扯过那一个,做父亲的,一点责任你都没付出,一跑浮就十几年,往上抬头看看太阳,不觉心中有愧吗?往下你在看看,能对得起王氏家族的列祖列宗,我要是你,拿一根绳子吊死在村头歪脖树上。孩子我都抚养成人,他们接受你我不异议,但是我这房从今后你一步都不允许踏进,我们夫妻缘份早已断了。
太姥姥一阵奚落责问,太姥爷听后不但不知悔改,反尔大怒,举手去打太姥姥。这时五个儿子一见不让了,对太姥爷说;“你没权打我们老妈,我们老妈功劳太大,没有她一手抚养,那有我们的今天。你当父亲的,十多年连人影都没见到,家里一根草一粒米都没有你的份,打我们老妈,那是决对不行。”在儿子面前,太姥爷自觉理亏,看当家的是大儿子,大事小事都由他一人主持,心里极为仇恨。但是儿子并没有把父亲拒之门外,而是另择房间让其居住。太姥姥更干脆,平日里见到太姥爷,连话都不说。
一日正睡午觉,太姥爷忽然闯进太姥姥的房间,当时炕上躺着三人,七月的天气比较热,大儿媳和女儿挨着太姥姥一铺炕上分距离躺着。太姥爷举起二齿子,一种农田用的工具,就向太姥姥头上砸下,这时太姥姥就觉得进房一个人,睁眼一看,忽见太姥爷举起二齿子,要行凶杀人,心知不好,从枕头上急侧头,二齿子走偏一下砸进枕头里。这时惊醒了大儿媳,她一跃蹦到地上,一把抱住行凶的太姥爷,急喊女儿,快去喊你爸你二叔,你爷要杀你奶奶。
女儿急跑到父亲午休的房间,发现父亲的头正中有二齿眼,正汩汩地往外流血,急忙呼喊众人,这才制住了太姥爷。家里人才发太姥的大儿子头部已受重伤,人已昏迷不醒,生命垂危,日落,他就这样走完了暂短人生,死在他亲生的父亲手里。在当时,父亲杀儿子并不犯法,三姥爷拿出护院的猎枪,要毙了父亲,后被众人劝住。从那以后,太姥爷被孤养在几十里外的一个屯子里。
也就三五年光景,有一天太姥爷梦见大儿子来索命。太姥爷梦醒后对身边人讲,大鬼头来向我索命,我才不怕他哪,我是你爹,打死你活该,让我偿命,没门。可是不长时间,太姥爷忽得重病,昏迷中嘴里一直嚷着,“大鬼头,你拿绳绑住我,我就是不跟你去,你不是告我吗,讲理,哪讲理,我就是理,阎王我都不怕,我就是把你活活砸死,你阴魂不散,缠上我了,我就看你能把我咋地。”
但是几日之后,太姥爷在自言自语辩驳中,结束了自己不负责任和匪性的一生。大姥爷一定在阴间阎王哪里告了父亲一状,否则不可能让五十多岁,身体十分健康的人,一病不起,胡言乱语中走完了人生。太姥爷的人品我就不去评论,那个时代已经结束,过去近百年,已成陈旧的历史。但大姥爷让父亲到另一个世界去对簿公堂,也是果报,我把它如实地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