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三十年前。
我刚进入植物科研所上班不久,那天与同事在边境附近完成了植物新物种的采集工作。
我们在返回途中迷失了方向。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雨中那灰茫茫的峰峦以及那望不到边的丛林,绵延不绝向天际延伸。
山谷中弥漫着异常的气息,我俩越是心慌越是感到慌乱。
在杂乱的丛林中,荆棘密布,枝藤缠绕,我们费力的用双手不断拉扯着乱枝,向前挪动。
阴暗的天空下着小雨,我们的脚下一步一滑,全身都已湿透,体力已到了极度透支的程度。
“轰……”
身后一阵火光伴随着沉闷的声响。
我在身后巨大的冲击波中随之昏迷了过去……
躺在医院清醒后才知道,我们在迷失中不慎进入了以前边境上布下的雷区,
身后的同事踩中了埋设的地雷,不幸伤重不治。而我背部被两颗弹片射入,不过已经在手术中顺利的取了出来。
医生说这个问题不大,却告诉了我另一个更要命的情况,通过设备的检查,还有一颗极小的弹片从我的后脑左侧射入,停留在大脑内部。
以目前的医学技术来说,只能永久留在里面,虽不致命,但今后不确定可能会有某些并发后遗症状。
能确定的就是基本可以排除把它取出来的任何可能性。
我听到这里大脑又是一片空白,头脑感觉“嗡……”的一声,医生的话就如另一颗弹片差点再一次令我昏迷过去……
自从出院后,我就继续回到了单位。
不过自己的工作任务领导在我出院之后作了调整,不再是以前繁重的外勤出差任务,而是换成在单位的办公室做一些简单的资料编写任务。
单位领导的关心我很能理解,他们想必也担心万一工作压力过大引起我的病情发作,那他们多少也有失责的地方。
就这样,很长时间过去了,身体倒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而且进入我脑内的那粒弹片好像同我平常一样,挺安于现状,一直没有让我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不过最初我总会有那么一些心理暗示,终归是有异物在脑内停留,不经意间常会想起那颗弹片。但随着时间的缓缓流走,我也差不多就如遗忘了这事一般。
就这样平静了有半年左右。
这几天,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静入睡不久之后,脑海中就会出现类似电视信号停止后那杂乱雪花点的画面,这杂乱的灰白点毫无规律的在大脑中四处游走撞击,每每都在这撞击中惊醒过来……,心有余悸的同时,久久难以入睡。
单位领导看我精神不好,走过来关心地问:“怎么回事呢?这几天你都看起来很疲倦,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我给领导说了下这个情况,他对我说把工作赶一下,给我半个月休假,去医院再去作个复查。
于是我把工作任务移交了一下,第二天就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