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手里抬着盆,盆里有一只鸡,妈一让,她扑了个空。
她又扑向弟,跪在地上,抱着弟,又“呜呜”哭泣起来,嘴里说:“你们去哪了,吓死我了……”
桃子不知道那天过节,血是妈杀鸡洒的。她们是去献山神了。
后来,妈说那夜她半夜梦里还在哭。
爹回来是两个月零三天的晚上。
妹和弟已经睡了。
那晚上,月亮很白,白得和白天一样。
桃子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她透过蒙在窗子上的塑料布,见爹进了茅房。
从茅房出来的爹,见到院里站着个人,一瞧,是桃子,一怔。
“你站在这干嘛。”看不清脸上的怒色。
“我拿给你刀。”桃子声音里听不出恐惧,把刀抬到爹的面前。
刀闪着冷月的寒光。
“谁听你拿的?”
“……”
谁也不说话,时间在沉默中停滞了。
“小桃,你拿刀干什么?”妈从屋里出来了。
“我怕爹半夜找到摔着,把刀拿了。”
“不是你叫拿的?”爹是在问桃的妈,是指责。
“把刀放了,桃。”妈只对桃说。她不想说不是她让桃拿的,说,男人也不会信。
“爹,你的刀。”桃上前一步。
“你这娃!……”爹接了,手一甩,“哐当”一声,刀落到了柴垛旁。
又嚷道:“你们信不信我也把你们一块扔了……以后不要再提刀的事……”
至此,桃再也没有见过那把刀,爹也没提过。
桃子也不知道她爹有没有寻过刀,当然,他是找不到的,半夜,她悄悄起床,把刀扔进茅坑里了。
那丑恶的东西,它应永远在茅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