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叫什么?你们这群脏臭的畜生,急着去死是不是。看我哪天不把你们烤了、煮了,那样你们就不乱叫了。我也闹个清净,省得成天闻你们的臭屎味儿。我也能找个人待的地方享享清福。”
西昆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洞室,不满地冲着主洞里成群的牛、羊、马等动物破口大骂道。
“旦康,你这死猪,快给我起来,去看看这群畜生,怎么了,为什么叫?”
西昆骂完动物,又扭头冲着主洞旁的一个凹陷处喊道。
“这小子,一到他值夜就偷懒睡得跟死猪似的,我哪天非得教训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不可。”西昆气呼呼的想到。
自从前些天被从王城守卫的位置调离到城北山洞,他就和这群牛羊马每天为伍,每天领人赶着它们去草场,再赶回来。有时还得从洞里暗河汲水给它们喝。每天不但辛苦劳累,身上还弄的臭烘烘,另外这住的洞穴里也是蚊蝇满天飞,弄得他夜里总也睡不好,本就暴躁心烦,再加上身边一队好吃懒做的士卒就更让他生气。
西昆又返回自己睡觉的洞室,想去床上穿好衣服,再去外面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刚起来,脑袋昏昏沉沉,但是心里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今天不正常,就好像睡的正香然后被人扇了个嘴巴打醒似的。”他嘴里默念着。他的洞室里一片昏暗,走到床边,他一脚踢翻了夜壶,夜里的尿液溅到脚上,让他更觉得恶心不已,刚才心中的忿恨不满,更加深了一些。
他气呼呼地坐在床边,迷茫的左顾右盼,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牲畜此起彼伏的叫声更令他烦躁不已。少顷,一阵稀疏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逐渐远去。看来是旦康这懒东西起来了,他想到。
刚才他扫了一眼洞口的方向,那里的光线已经很亮,就跟日近中午似的。看来今天起晚了,虽然仍觉得没有睡醒,浑身困倦。哎,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苦日子,整天与牲畜为伍,想想以后要一直这样,他就心里很郁闷。
一阵响亮的脚步声由主洞的大厅传来,声音逐渐加大打断了西昆的思绪。接着几个身影出现在洞室的门口。
“大人,大人。有狼,有狼在洞口!”
旦康喘着气喊道。旁边站着岩火和风土。
“狼有啥可怕的,又不是没见过?赶走不就行了。”
旦康这个家伙,不但懒,有时还蠢的让人来气。你让他去河边放牧,就有牲畜掉到水里被河水冲走。还有一次,居然让一头牛从峭壁上掉了下来,生生的摔成了一个大肉饼,牵连一队人都被上司惩罚。
“大人,狼好多,都不怕我们,我们试过几次赶不走啊。”
旦康稳了稳身子,嘴也不再结巴了,又说道。
“很多?有多少?”
“大概得有十几只。呲牙咧嘴的,咋赶赶不走,还把我们一个人腿给咬伤了。”
“咳,反了天了,我去看看。”
西昆站起身,伸手从床边的洞壁上摘下来弓箭背在背上,把硕大的石斧握在手中。石斧由浸了油的绳索结实地绑扎在一根一人身长的粗槐木上,长时间的攥握使得槐木发出黑油油的亮光。
几个人快步向主洞口走去。
越往洞口走,牲畜们的叫声越大,盖过了几人的交谈声音,也淹没了脚步声。
“难怪他们今天这么叫的响,原来是狼群来了。”西昆想到。
洞口有一排由高大木桩组成的栅栏,之间有一道可以打开的栅栏门,其他的几个士卒正站在栅栏门旁,手里拿着石矛、石刀等兵器,俯身透过栅栏缝隙向外张望着。看到西昆他们过来,纷纷转过身,围拢了过来。
“今天外面的日头可够晒的,感觉站在栅栏后都觉得光线刺眼。这洞口还在山的背阴处呢。”西昆眯着眼睛心里想到。
栅栏里边已经空荡荡了,看到狼,听到狼叫的牲畜们都吓的远离栅栏,躲到山洞的深处挤在一起。这就是他们一早嘶鸣、不能安静的原因。
透过栅栏门的缝隙,西昆看到一大群狼,就站在栅栏的另一侧不远处。足有二十头以上。灰灰的毛皮,竖着耳朵,夹着尾巴。有几匹狼在一边栅栏的缝隙旁,将嘴伸进缝隙里,嗅着、窥探着栅栏的这一侧。
“我们拿矛隔着栅栏刺它们,但它们贼的很,一看我们靠近就走开了。”旁边的岩火说道。
“可以隔着栅栏拿箭射。”西昆说道。
“我们也试过,射了几箭,射中了一只,再去射时,他们就躲到洞口旁的石头后面。等我们一停下来就又溜上来。然后就绕道那边栅栏去咬木头、刨地。”
岩火指着洞口旁的巨石和栅栏的一侧说道。这边栅栏离洞口不远,但洞口很宽足有几十步。上百根栅栏插进土里,由横梁木绑扎着,从洞口一侧到另一侧组成一道木墙,由于木头的阻隔,从这一侧看不清另一边的具体情况。
“我带着他们冲出去,把这群鬼东西赶走。”
旁边的旦康,用矛握把墩着地说道。
“就凭你?凭我们这十个人?即便把狼赶走了,我们也得交代几个。你没看它们那绿眼睛,饿的发亮,就等你这样的蠢猪主动送肉吃呢。”
西昆看着旦康,啐了一口痰在地上,恨恨地说。
“那能怎么办?也不能被它们堵着门出不去啊?”
旦康看着手里的矛把,墩着地,脚踢着旁边的土,干土泛起一团尘烟。
西昆厌恶地用手捂着鼻子,盯了一眼旦康,向栅栏的另一侧走去。透过栅栏缝隙,他看到那一群狼在栅栏的另一边,三五一撮的徘徊,往这边嗅探着。有的似乎在尝试是否能把头伸进栅栏。栅栏的木头挨的很密实,当初主要就是为了防狼,所以轻易它们是钻不进来。但这群东西很能撕咬,又精于刨土,要是没人在这边守着,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突破栅栏的防御。随着西昆向这一侧走来,靠近的狼又躲开了一段距离。
王城附近的狼,常年精于和人类打交道,所以警觉的很。每当人靠近举起矛或者拿起弓,它们就迅捷地躲开一段安全距离。
西昆摘下背上的弓,还没等搭上箭,栅栏边的几匹狼就跑远了,跑到了洞口的一块巨大岩石附近,瞪着眼睛向这边看。
西昆摇了摇头,把刚搭上弦的箭又取了下来,重新插进了箭袋里,继续向栅栏的一侧走。洞口的巨石形成了一个屏障,狼群半遮半掩地躲在后面,让众人的弓箭威胁性大大降低。
“即便没有这块巨石,狼群也可以躲在洞口外弓箭射不到的地方,然后等栅栏门打开后再攻击人类。没有栅栏的保护,我们的人凭弓箭和兵器与这群饿的快要发疯的狼交手无疑会伤亡惨重。”西昆边走边想到。
“要么我们就先别管它们,派俩人戒备着这里就行,估计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走了。”
旦康从身后跟上说道。
“狼是最有耐性的东西,里面这么多猎物,它们会死守着不走,直到溜进栅栏,吃饱了肉、喝足了血。”
西昆停下来望着栅栏外,想着心事说道。旦康撇了撇嘴,站在旁边再没有吭声。
“带俩人,去里面把之前关豹子的那个大木笼子抬来。”
沉默了一会儿,西昆忽然说道。
旦康怔了一下,然后扭头叫了几个士卒,向洞内走去。
“把圈马的那个笼子也拿来。”
西昆冲着旦康的背影又大声喊道。
等待的间歇,西昆靠着这一侧的洞壁,坐了下来。今天感到尤其的热,还是春天没有入夏,本该春寒料峭的时节,却和仲夏似的。或许大家都起晚了,春天的正午有时候热倒也正常,在家乡的这个时候,这时应该很热了。西昆心里想到,一边拨弄着弓弦,一边看着洞口石头旁还在往这边张望着的狼群。
不一会儿,旦康和几个士卒抬着两个木笼子走了过来。曾经关着豹子的笼子有手臂粗的结实木头榫接、绑扎而成,足有一人多见方,为了防止豹子逃脱,圆木之间的缝隙很窄。整个木笼子很结实,也很沉重,两个士卒抬起来显得都有几分吃力。另一个圈马的笼子却很窄,并且圆木之间的间隙很大。这原本是为了驯服野马、野驴用的物件,只为把野马或野驴困在之间,消磨掉野性,所以也就算半个笼子。
“都放地上!”
西昆说道,然后拉开关豹子的木笼子钻了进去。站在笼子里,人刚好能直起身子,西昆拍了拍笼子的圆木,然后在里面拿下弓,比划了一下,然后走了出来。接着他看了看旁边稍显单薄简陋的关马木笼摇了摇头。
“只能用这个了!”西昆拍了拍关豹子的笼子说道。
“狼可不是能驯服的畜生,抓住直接杀死就成了,干嘛还关起来?”
旦康旁边不解地看着西昆,面带一丝戏谑的问道。
“关你个卵!猪脑袋!”
西昆瞥了他一眼,夸张地撇了一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