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回到了自己的小洞室内,一屁股坐在了石床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刚领着士卒去外面给牲畜砍了些树枝还有干草,累得他筋疲力尽,流了一身的汗。酷热考验着每个人的忍耐力,由于多日的酷热还有暴晒的原因,朝阳处的青草现在几乎都干枯死光了,所以他和士卒们只能去背阴处去割草,或者找一些干草割回来。割几捆草需要走很远耗费好多体力才行。洞里的牲畜们也日渐消瘦,吃不饱,饿的每日在洞里咩咩地叫个不停,但是即便如此,在白天的时候想拿鞭子赶它们出去吃草也是困难的很,并且即使出去也有时像发了疯似的跑的四散,所以白天西昆仍把它们圈在洞里,只有到天刚放亮或日落时分才赶出去遛一遛,短时间啃点草。
西昆拿了一块沾湿的麻布,擦着脸和手,一边大口咕噜咕噜地喝着桌子上水壶里的水。这时旦康掀起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现在去外面割草,西昆往往不再叫上他,而是叫他负责去洞里的暗河里给牲畜们提水。这样一来,既不影响他去里面掘洞,又不会让其余的士卒们有异议起疑心。
“哥,你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旦康笑嘻嘻地小声说道。
“啥东西?看不清。”
西昆眯着眼睛说道,洞里光线暗,只能看到旦康拿着个篮子,里面有一团团的东西。
“这回再仔细看看。”
旦康走近到西昆身边把篮子放到他面前说道。
“蘑菇,你在哪弄到的?”
篮子里面大约几十块或大或小暗红色的蘑菇,铺满篮子底部。
“我那边牲畜栏的木头上长的,我刚才看到的,采来咱们可以炖着吃。”
旦康说道,咽了咽嘴里的口水。
“这东西有的可有毒,可不是顺便就可以吃的。你忘了在咱们部落里,有人可因为吃蘑菇差点送了命。”
“没事,我刚才看有羊吃了好几颗呢。”
“羊吃了没事么?”
“没事,我在一旁看了好长时间,那羊还好好的呢。”
旦康笑着说道。说罢,从西昆的石板床下翻出了陶罐,然后把蘑菇倒进去,再从水桶里舀水洗起蘑菇来。
“哥,听说大人们从神木峰都回来了?”
“嗯,今早我看见子卫了。”
“他也去了?头几天我还看到他了呢!”
旦康扭回头问道。
“他是后来去的。”
“哦,我说呢。听说事情也不顺利?”
“当然,否则我们干嘛还憋在这洞里出不去!”
西昆叹了一口气道。
“哎,我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我身上都快长出蘑菇来了,还是带着牛粪味儿的蘑菇。”
旦康腾出左手来,搓着身上的皴泥说道。
西昆看着他继续拿左手来洗蘑菇,厌恶地皱了一下眉。
“抱怨有个屁用,有啥办法,满足吧,你没看到山下大河水洼里的鱼还有那些水鸟吗?都成片成片的死,弄得河边上都臭烘烘的。咱们至少还有地方待,还能吃得上饭,没被晒成人干呢。”
“那倒是,但是成天只能在这洞里待着,人都快憋疯了。”
旦康继续抱怨道。
“那你明天就去和我们割草、赶牲口去,挖洞的事先停一停?”
西昆问道。
“那哪行,咱俩都不在洞里,要是有人去洞里面发现了咱的秘密那可不妙了!”
旦康连忙反驳道,笑嘻嘻地抬头看着西昆。
“我们之前不是和他们说要挖个关牛犊和羊羔的地方了么,他们不会怀疑的。”
西昆道。
“不行,不行,要是有人钻进去看个仔细,就会发现问题的。我还是不能离开洞。”
“我看你就是懒,怕去外面阳光底下遭罪。”
西昆哼了一声说道,然后扭头躺在了石板床上。
“你也可以傍晚或天黑了出去溜溜,省的一直洞里憋着发了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西昆说道。
“这破天气,白天晒,晚上总下大雨,电闪雷鸣的,我还有点打怵。”
“你还真想走远了啊,就这几个洞穴附近转转得了呗!趁有不下雨或者雨停的时候。”
西昆提醒道。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不然总在洞里,我真快憋坏了。”
旦康点头道。
“不过,我可再提醒你现在可别走的太远。听说大人们这几天加强了这儿和王城附近的守卫,不让人往远处走。你可注意点,别犯了禁令。”
“为啥加强了守卫?”
旦康放下洗完的蘑菇,抬头问道。
“听守卫大人说最近夜里抓到了几个其他部落的探子,好像有其他部落想打我们这里的主意,所以就加强了警戒。”
西昆喝了一口杯里的水说道。
“还有其他部落敢打我们这边的主意呢?不是以前都被国君带兵给打的服帖了么?”
旦康不解地问道。
“现在这时候不同往常了呀!有的部落没有积存多少粮食,估计都闹饥荒了,所以当然连命都顾不上了。”
“噢,这样,那的确不能走太远。”
旦康嘟囔了一声。
“哥,那现在警戒变严了,我们得手后,得怎么溜出去呢?”
过了一会儿,旦康走到床边坐下,突然问西昆道。
“只能趁下大雨的夜里偷偷溜走了,白天割草时带着东西想不被守卫发现比较难,另外白天也不好进藏宝洞。”
西昆想了想说道。
“现在我们是不是也快要挖到那边了,昨天听你说差不了多远了?”
“按步数量,应该快了,估计差三四步远。”
“那你现在小心点。刨土之前听听那边的声音,另外用钻子钻个洞先探探情况。如果发现马上就通了,我们还得提前安排一下,安排好了之后,挑夜深人静人们都睡着了的时候再继续动手。”
西昆坐起身来嘱咐道。
“嗯,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西昆从床下掏出了之前刻画线路的木板,拿在手里陷入了沉思。旦康在旁边看着,没有打搅他,把玩上了西昆挂着墙壁上的弓箭袋。弓箭袋里插着几支用磨尖燧石或兽骨做箭头的箭。每只箭的箭杆都切削的光滑笔直。
“哥,现在连神通广大的羿也没办法了,你说这天上的太阳要是一直这样,我们可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儿,旦康抬头又问西昆道。
“这种大事,有国君、首领操心呢,哪是我们该想的事!”
“但是他们不是也没有办法了吗!”
旦康说道。西昆一时没有回答,这时洞室外响起咚咚的脚步声,两人都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接着门帘一掀,西昆手下的一名士卒岩火跑了进来。
“大人,守卫大人叫你,让你尽快过去。”岩火气喘吁吁地说。看来是从外面刚进洞,除了满头是汗,眼睛瞪的大大的左右张望,似乎还没适应洞内昏暗的光线。
“哦,好的,守卫大人说什么事了么?”西昆站起身问道,边从墙上取下斗笠和蓑衣。
“他没说,好像还挺着急的,除了叫你,也叫附近其他牲畜洞的大人们也过去。”
“知道了,你回去吧!旦康你也回去,看看哪里牲畜槽子水干了,别忘记加水,另外关牛犊的窄洞早点弄完,别耽搁了。”
西昆披上蓑衣一本正经地说道。
接着岩火转身走出了洞室,旦康也走出了洞室,走了几步发现岩火走远了之后又转身折了回来。
“你咋又回来了?”
西昆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我的蘑菇还没拿呢。”
“就忘不了吃!”
旦康从地上拿起盛着蘑菇的陶罐,笑嘻嘻地往外走。
“煮熟了,我给你留点啊!”
“不用,你自己吃了吧!”
说罢,西昆拿着斗笠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仍旧是热浪滚滚,仿似一个巨大的熔炉。幸亏距离近,西昆一路小跑钻进了主洞。等走到了守卫大人的洞室,发现其他牲畜洞的首领也都站在门口,原来守卫大人被国君叫走了,所以他们只得在洞口候着。
“大人找我们干什么,你们知道么?”
西昆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那俩队长道。
“他没说,刚急匆匆地走了。”
其中的队长螺青道。
“哦,那等着吧,没准得等一阵子呢!”
西昆说罢,倚靠在洞口的洞壁上。
“对了,听说你们洞里这两天捉到一只豹子,现在豹子呢,弄哪去了?”
过了一会儿,西昆问螺青道。
“当然上交了呗!”
螺青叹了口气回复道。
“怎么,这么快大人们就知道这事了?”
“那是当然。”
螺青回答道。
“重伤了两个士卒,肯定隐瞒不住了,所以大人们就知道了。”
一旁的另一个队长东长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