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上面跑跑跳跳翻翻跟斗我看空间都富余。”

众人纷纷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可能是因为众人习惯了攀爬的一套动作也或者是完成阶段性目标从而休息的渴望，所以尽管距离不近，但仍旧在天擦黑之前就抵达了那根很粗壮的树杈。

“我的天呐，这根树杈也太粗了！”旦康拉着绳子爬到树杈旁时嚷嚷道。

这树杈目测直径足有十几丈还多，就像一座大山上凸出来的一节山峰般，它从主树干上横着长出来，树杈很长，枝头直插进飘渺的云雾里。

连连惊叹着的众人依次爬上了树杈的上面。树杈的上面也积着厚厚的一层腐殖土，长满了杂乱的各种灌木。树杈的表面面积很大，横向足有十多丈，纵向一眼望不到头。

“这么宽敞，别说是扎营了，就是盖几座木屋住下来也都绰绰有余。”

义均也感叹道，边用手里的刨钩拨开旁边的灌木丛。

“我们清理出一块营地来夜里休息，这下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觉了，不用担心会夜里不小心掉下去了。”

义均用脚跺了跺脚下松软的腐殖土。

“嗯，这树杈要是再大那么一点，我都想盖个房子不走了，就在这里生活得了，把这杂草、乱枝清理干净，种上点庄稼，再种几棵果树，也够我吃喝了。”

姬弃开玩笑道，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大家在挨着树干的地方不一会儿清理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然后铺上麻布坐了下来。活动活动筋骨，歇了一会儿后，大家纷纷掏出背包里的食物吃了起来。

现在众人所处的高度已经完全看不清地面，四周一片云雾缭绕，只是偶尔微风袭来时能透过云雾之间的缝隙稍稍窥探到一点儿远处的山峦。头顶上树干直插进云层里，一眼看不到尽头，感觉不到何时才能抵达树顶，但目视距离内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树杈横在空中。往下望去，树干像一面黑墙矗立着，下面的边界也朦胧地消失在云雾里。

吃罢东西，羿站了起来，拨开灌木试图往树杈的远端走，但浓密杂乱的灌木横七竖八地挡在前面，走起来很费劲，走了几步羿就无奈地停了下来。灌木有好几种，大多数羿都叫不上名字，都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似乎有的灌木还开着花。

天渐渐地已经黑了，一行人黑暗里聊了一会儿就躺下沉沉地睡了。

晓雾蒙蒙，微光清照，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像往常一样义均又早早地醒了。他看天光还没大亮，就躺在地上没动，没有去叫醒其他人。劳累了两天，难得有个这样的好机会，所以借此机会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

忽然他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几声脚步响。义均坐了起来，扭头看西昆抱着一团东西正从树杈的灌木丛中穿了过来。

“大人您醒了！”

西昆问候道。

“原来是你，还以为你们都睡着呢！”

“今早醒的早，所以我就去那边看看，您看我在那边采了一些果子。”

西昆走了过来，把怀里的果子放在了义均旁边的空地上。

“您看，那边居然有几株柑橘树，还有这种果子，尝起来甜甜的，应该也能吃。”

西昆指着柑橘旁边的几颗果子说。

“哦，这树杈上居然真有果树。”

姬弃也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说道。

“是啊，这树杈很长，能往那边走很远呢，都是各种小树和灌木还有杂草。我只是摘了一些，其实还有很多咧！”

“是吗，那可好了，我这两天还一直担心，怕我们接下来吃的东西不够呢。”

义均手里拿起了那个叫不上名字的果子说道。

“不光有果子，我刚才还看到有松鼠，还有挺多鸟。没准我们还能打几只松鼠烤肉吃。”

“嗯，我这心里头担心的一桩心事总算有着落了。”

义均摸着下巴，不停地点头道，一边咧着嘴微笑着。

“你们自己先吃着东西，我也去那边看看。”

姬弃站了起来对已经全醒了的众人说道，然后顺着刚才西昆踩出来的路向树杈的前端走去。

空中弥漫着薄雾，一切都湿乎乎的，不过温度倒是不冷不热。众人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整理装备和工具。义均去灌木丛里挑木质比较坚硬的树枝砍了几枝，然后砍断削尖来做木楔子。

大家准备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出发继续攀爬。仍旧是羿瞄准一处树干的突出部分，然后把系着细绳的铜箭射出，接下来风起再攀着细绳往上爬，爬到铜箭处再钉牢楔子然后系上粗一些的绳子，余下的众人再攀着粗绳爬上来。遇到树干不是垂直而有斜坡的地方，羿就利用刨钩手脚并用的爬上去。脚上绑着的带刺果壳皮给了众人很大的帮助，有了它，众人就可以双手握紧绳索用脚攀着爬树，否则如果靠光滑的脚掌或鞋底就要困难的多。

一晚上充分的休息让众人的体力得到了全面的补充，每个人都感觉更有力，身体也更灵活了。再加上食物补给上不用过多担心，心情也放松了很多，一行人的士气变得更高涨。今天的攀爬速度显得比前两天要快得多，有时一边爬，一边在说笑。姬弃有时不得不反复提醒大家集中精神，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爬了一段时间，之前还离得挺远的一根树杈已经离众人越来越近了。

“我们可以在这根树杈上歇一会儿！虽然这树杈细了点，但是稍稍坐一坐还是没啥问题的。”

义均说道，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也就两箭的距离了，正好上去休整一下，要么这姿势系一下鞋绳都费老大力气。”

羿附和道，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他右脚上绑鞋的绳子已经松开了，耷拉在鞋帮上。

羿说完，借着绳索勒住后腰的力，挺直身子，从背上取下弓，搭上箭，瞄准树杈下面的一段树干突起用力地把带着细绳的箭射了出去。铜箭前端没入在树干中，风起用力地拉了两下感觉足够牢固，然后开始双手拽着绳子，双脚攀着树干往上爬。经过两天的攀爬，他的动作熟练而又轻捷，一晃的工夫就爬出去了三四丈高。众人在下面借着等待的时间稍作休息，同时望着风起的背影。

或许是脚上有汗或者是清晨空气潮湿，忽然风起的左脚一滑，脚上带刺的果壳掉了下来，仍在发力攀爬的他突然一个踉跄左脚蹬空，接着整个人从空中坠了下来。

“抓牢绳子！”

众人一起失声大叫道。

风起向下急坠了两三丈才抓牢绳索、稳住身子，悬在半空中。但是或许这一下急坠给头顶的铜箭施加了过大的拉力，铜箭接着从树干上脱了出来。风起身子才刚一稳就又坠了下去，他一只手抓着绳子，一只手在空中乱抓，试图能抓到其他的绳索。

“两手抓牢绳子，别松手！”

羿大喊道，一只手抠住他头顶的楔子，另一只手用力拽着细绳的尾端。铜箭上拴着的细绳，尾端一直攥在羿的手里。

风起似乎是听到了羿的呼喊，缩回另一只手，两手抓牢绳子。他又向下坠五六丈，终于停了下来，所幸细绳足够结实，还没有被拉断。风起停在了众人几丈远的侧下方，贴在树上。但他的好运气也只是维持了这一瞬间，空中接着坠下来的铜箭不巧正尖朝下扎在了他的额头上。风起的眼神似乎顿了一下，接着，松软的双手无力地张开了，整个人坠了下去，身子在空中不停地翻滚着，直至消失在下面飘渺的云雾间。

“别撒手，别撒手！”众人徒劳地喊了几声，然后就都沉默了，只是呆呆地俯身凝视着下面的云雾。过了好长一会儿，听见旦康在呜咽地抽泣着。

时间似乎停滞了好久，直到义均打破沉默，开口安慰大家。

攀爬继续开始，现在钉楔子的人变成了西昆。通过这次意外，每个人变得比之前更谨慎了，攀爬的危险性提醒着人们一定要小心，不能盲目求快。

一行人爬到了临近的树杈上休息。姬弃拿起那支铜箭，人们给发生意外的风起简单举办了一个祭拜仪式。这个树杈不大，也就刚好能容得下众人坐下休息。众人简单地喝了点水，一直沉默无话，似乎刚才风起的事故让每个人都觉得心情沉重、难以一时平复。

空中弥漫着一阵阵的云雾，四下望去，似乎除了黑黢黢的树皮还有些许绿叶外众人置身于一片白色的世界中。

西昆想起了几年前云飞坠下悬崖的惨状，风起这次一定会更惨烈，想到这，他转了个念头，不让这些东西干扰自己。

“上面的树杈好像越来越多了。”

义均指着头顶上说道。的确，现在的树干每隔一段高度都或大或小的有枝杈伸出来。

“树杈多，我们就爬的容易些，也更安全，大家别灰心，我们多加小心就会没事。”

义均继续安慰道。

“看这情况，可能我们也爬到了建木的中间位置了。或许不久我们就能爬到第一根主杈，然后再往上就是树冠部分了，到了树冠可能离树顶就不远了。”

姬弃说道，他对农事很熟悉，当然也比较了解树木的生长情况。

“那这神仙们是住到建木的树冠里还是树顶上呢？”

旦康在一旁插嘴道。

众人都没有应声，姬弃和义均似乎在撇着嘴，轻摇着脑袋。

“都可能吧，我们又没见过，当然不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西昆小声说道。

“我们现在还处在云层里面，或许再爬一段就能爬到云层上面了，那时不知道能不能会看到神仙们的宫殿和楼宇。”

姬弃说道。

“或者一片仙界的灵山圣水啊！”

旦康回应道，抬着头看着云雾缭绕的头顶，咧着嘴似乎挂着些许笑容。

众人的表情看起来此刻也不再麻木、消沉，似乎对未知的期盼和探索的渴望给他们又带来了动力，每个人好像脸上都变得平淡了许多，似乎开始泛起了笑意。

众人又爬了一大段，然后在一根较粗的树杈上停了下来，这根树杈较粗，容得下几个人夜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