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了,我终于看懂天气预报了,感情这玩意你得反着看,他说不下雨,那肯定下雨……。
大江一边走,一遍恶狠狠的咒骂着这鬼天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零星的小雪就开始飘落。天空中灰蒙蒙的,东北风吹得呼呼作响,头顶上的竹子叶相互磨擦着“刷刷”作响。赶上哪棵树老弱病残的,风一吹还会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就跟村里老黄婆子那杆老腰,走几步浑身关节都跟生锈了一样咔咔作响。
“话说这老婆子已经马上一百零一岁了,我就纳闷了,阎王爷是不是把她给忘了”,二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这货估计还没睡醒呢,一边走路一边还在打瞌睡。
本来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又赶上下雪,这应该是猫在家里烤火的日子。通常,往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三个应该是围在柴火炉旁边,大江家的柴火,二驴家的大鹅,还有从堂屋我爹那里拎过来的散白塑料大曲。
锅里的大鹅热气腾腾,再来一盅温热乎的散白,吹牛逼的节目可以持续到后半夜。
要说这事就是大江搞得。
年前我们在外面工厂打工,眼看工厂过年没人了,老板答应我们干到年底,每人多给2000块的工资。谁知大江接到了家里电话,不知听他娘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卷起铺盖就要回村。
我跟二驴都不想走啊,2000块钱白扔了,我们还指望挣钱娶媳妇呢。可是无论怎么都拉不住他。到最后,大江急眼了,“兄弟遇上点事,必须的回去,生死大事。但是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可以不用回去”。
“看不起谁呢,孙子”,二驴那个驴脾气上来了,“好歹我们兄弟三个一起玩大的,怎么滴,你爹挖到黄金了,让你自己回家,怕我们跟你回去沾光啊”。
二驴那个乌鸦嘴,还真叫他说中了。可惜他只说对了“挖”这个动作。
大江的爹,是我们六叔。这老爷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吃喝喝。夏天到河里兜一网鱼,冬天到山上套一只野兔,回来小锅炖,一斤散白就下去了。
这不最近六叔迷上了刷某手,天天在上面看的不亦乐乎。尤其是看到挖出大黄鳝、螃蟹、老鳖这些的视频,感觉口水都要流光了。刷一段短视频,闷一口散白,之后还砸吧砸吧嘴。
六婶在旁又敲桌子又摔筷子的,“估计你是疯了,看着手机下酒,自己能喝俩小时,5斤一桶的散白,两天就喝光了”。
要说六叔,这事跟他也脱不了干系。那天,他刷到一个挖竹笋的视频,那一铁锨下去,挖出来好大一个竹笋。云南人的吃法,竹笋炒肉。俗话说竹笋炒肉越吃越有,这视频给六叔看的两眼直冒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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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机,端起茶碗,一口闷了半碗散白,扛着铁锹就出去了。
你别说,村里还真有一片竹林。
这竹子也是分品种的,南方的大毛竹才能长出那么粗大的冬笋。而村里的竹子林,那就是一片青竹。这青竹跟毛竹不一样,长不粗,纯是为了观赏用的园林绿化品种。长到几年,最大也就是一根晾衣服的竹竿,根本挖不出来冬笋。
六叔哪懂得这些。他扛着铁锹来到竹林,脱下大棉袄,借着酒劲,选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就开挖。
不一会儿,六叔便边挖边咒骂那些骗人的短视频。竹子的根又细又长,一个大冬笋的影子也没见到。零星有的根上长出一段新丫,也就小手指那么粗,不到一扎长。
管不了这些了,六叔把那些新芽全都掰下来丢成一堆,有总比没有强啊,好歹回家炒个菜。
想到这,六叔又来劲了。他又高高举起铁锹,狠狠地刨了下去。“铛”,铁锹好像碰上石头了,这一下子用的力气太大,木头柄上传来剧烈的震动,把铁锹都震飞了。
“我日她奶奶,这石头怎么瞄的这般准”,六叔咒骂着,弯腰捡起铁锹。
山里石头多,太正常不过了,都是些半大不小的碎石头,好的和整块的早就被村里人运回家盖房子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