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的买卖占了整个蟠龙山庄生意的十分之一,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薛凌风这次去,是让它改朝换代的,越大的变故,也少的人知道才好,免得又是一番争权夺位,节外生枝。他只喜欢用自己想用的人,不喜欢在庄里搞选举,这次的这个徐有进,就是被一层一层选到他面前的,让他不想要都没办法。
他的影卫安静的站在马车边等他,天青色的长衫和天色融成一体。他的伤仍没好,手上还缠着纱布。
“进去。”
他朝shuangfei看了一眼,示意他先上车,又转身向几个护法交代了些什么,过了一会才进到马车里。
车夫扬起长鞭,马车徐徐驶进清晨的雾霭中,路两边的树梢上隐约有些是有非有的动静,那是影卫追随着主人而去的身影。
在山庄门口一棵高高的雪松树上,一个小女孩子默默坐在那里,看着她的哥哥带着那个沉默少语的男人慢慢远去。
第37章
日头过了正午。
马车早已驶出蟠龙山庄的势力范围,很快就要到最近的一个城镇。
一路上,树荫摇曳,在山林中蜿蜒的马道上,时不时可以遇见过路的砍柴人。
这季节,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天很蓝,阳光很明媚,树林里的鸟鸣很悦耳。
而马车里的两个人却出奇的安静。
车帘全部都是垂下来的,挡着外面温暖的阳光和空气,幽暗的马车里,薛凌风坐在左边,shuangfei坐在右边,没有一个准备要说点什么的样子。
都是长得很漂亮的两个人,却都面无表情的坐着,带着漂泊在江湖中的人那再也去不掉的那一份凌厉和寒冷,这样的气氛——冰冻三尺也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薛凌风坐在车窗边,把窗帘挑开一个小角,眼睛一直看着外面,头都不回。他的影卫安静的坐在车的另一边,一边等着主人随时可能下达的指令,一边悄悄的闭目养神。
马车里这样幽暗的光线让他感到很舒服,而摇摇晃晃,不紧不慢的颠簸频率又让他觉得很放松,但只要他的主人一开口,他在任何时候都能立刻清醒过来。
离开幽静的山道,马车驶入市集。
车外变得喧闹,人声鼎沸嘈杂——商贩的吆喝,路人的说笑,街边巷尾的打架斗殴,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涌进了这个充满冷意的小马车。
shuangfei清醒过来,多年的训练,只要是热闹的地方都会让他神经绷紧。
薛凌风仍是从那个小小的窗角看着外面,忽然他放下帘子,对着车夫喊了一声“停车”,便飞快掠了出去。
shuangfei听见他在外面跟车夫低声交谈,又过了一会,只见他的主人拉开车帘,仍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下车。”
一下车,满眼炫目的阳光照得这个世界格外刺眼,他的主人一身白衣更是像无数的小镜子一样反s着刺目的光线,让他几乎都无法把视线挪过去。
“二位客官,里面请啊,里面请!”
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让shuangfei抬起头,“云桥酒肆”,红底金字的大招牌挂在正门,为附庸风雅,还是用瘦金体写的,原来他们是停在一家酒楼门口了。
薛凌风朝车夫点点头,车夫便赶着马车离开了。他看了一眼那酒家的招牌,衣袂一摆,便朝里走了进去。
shuangfei自然是在后面跟着,低着头,眼睛只能看着地面,微微眯起,春天正午的阳光,白花花的,从天上没有任何遮挡的照着他,对他来说太烈了。
这样的走路姿势,让他直到撞到薛凌风的身上,才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
薛凌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站在酒楼门口的横梁下面,看着他的影卫低头撞到他身上,然后又迅速弹开,一脸的惊恐。
“你别进来。”
他把shuangfei挡在外面,还是一脸漠然的看着他的影卫,然后把随身的小锦囊取下来,扔到他面前,里面装着一些零散的碎银,“要买什么自己买,太阳落山的时候回这里来见我,明白吗”
shuangfei弯腰把锦囊捡起来,又把掉落在地上的碎银捡回来装好,小心的把锦囊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明白,主人。”
他不被允许进去,一离开蟠龙山庄,他就被抛弃了。
看着薛凌风走进酒肆的身影,shuangfei低下头,转身往相反的地方走了。
这家酒楼外表上看着是酒楼,其实进去以后就知道它的用途是多功能的,那些站在二楼的漂亮少男少女们,不是光为了摆看的。
饱暖思,不知道这个酒楼是不是g据这个理念经营的,在客人吃饱喝足之后,还能让他们一晌贪欢。
孤独而漂亮的男人总是很让女人侧目,shuangfei低头走在街边的身影吸引了街上许多女孩子的目光。
她们小声的朝他指点议论——垂腰的长发,天青色的长衫,走路的步子很轻,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显得既温柔,又不失习武之人所有的那种坚强与力量之美。
那双幽黑的眼睛里,却藏着外人看不到的痛苦。不要在乎,他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
不是第一次看着了。在他成为影卫重新来到他身边以后,三年里,无数次的,他就在窗外的树梢上看着他和多少男人,女人在屋子里的床上纠缠过。
开始看见时的那种痛彻心扉,早已在时光的冲刷之下,慢慢变得可以忍受了。
可是,这一次,那种痛又回来,为什么
是因为他抱过自己以后,不仅不记得,还再次去找别人吗
他已是一个影卫,离开了主人,他能去哪里,这人来人往的尘世间,再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他的。
薛凌风走进酒肆里,完全没有坐下来,直接到掌柜的台前订了两间上房,然后又从后门出去了。
这酒楼的后门连着一条小路,再走深一些,便是一片桃花林,三月,这里已是桃李芬芳。
因为地势有些偏僻,又是一条死路,所以很少有人来这里。
就在这里,速战速决好了。
薛凌风一个人走到桃树林里,停下来打了一个响指。
五个带着青铜面具的黑色身影便从桃树间的y影处鬼魅一般的跃出来,跪在主人面前。
“你们去跟着他。”
“是。”
影卫们齐声领命,身影交错闪烁了几下,又迅速消失在y影中。
影卫都已离开,薛凌风抽出佩剑,沉声道:“跟了这么久,出来吧。”
一个穿着深蓝衣服的男人也提着剑,从暗处走了出来:“把侍卫都赶开,你就那么不怕死吗别告诉我你这是怜惜下属。”
“反正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我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薛凌风握着剑,盯着站在三丈之外的男人,这是两个月前,在那个晚上曾来找他索要南海明珠的“飞天双剑”——青天剑。
他还记得这个人当时出手便杀了他的三个影卫。
“那你呢你就是我的对手吗”
对方仇恨的笑了笑。
很难想象,名门正派也会有这么恶毒的笑容。
这世间已经再没有“飞天双剑”了,因为没有能从薛凌风手中拿到南海明珠救命,他的搭档兼爱人已然长逝。所以,这一次,他不是再来拿什么南海明珠,而是直接要要了这个凶手的命。
“薛凌风,你就是我的对手了吗这里可不是蟠龙山庄,没有那么多你的走狗,而且,我知道了你的一个秘密,呵呵。”
“你什么意思”薛凌风挑眉。
“马上就告诉你我是什么意思!”
刺眼的阳光下,男人手中那把千古名剑“青天”发出炫目的银光,随着主人的动作,像一把可以s穿天际的银箭一样,犀利的朝薛凌风扑面袭来。
薛凌风抬剑一挡,两把利器瞬间猛烈的撞击在一起,放出巨大的颤音。而男人的力道并没有就此消失,撞击之后,后劲很快就跟上来,剑锋下压,竟直接就将薛凌风逼退到一棵桃树边。
薛凌风的后背撞到树干上去的时候,满树鲜红的桃花顿时如雪一般的飞舞开来,随风飘零。
一朵桃花落在青天剑注满内息的剑锋上,滑过时已经切成了两半,打着旋儿落进泥土里,而那剑锋,此刻几乎已经架到薛凌风的脖子上。
“你看,你不行了,薛凌风。”
男人笑了笑,犹如那晚薛凌风对他那样不屑一顾,霸道的剑道再次用力压上来,薛凌风皱眉挡着,那一树的桃花因为承受了两个人内力,而几乎落尽。
“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用内力帮你的小情儿疗伤嗯算到今天,整整十天,对不对再厉害的高手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所以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本来我想等今晚你再次运气疗伤之后再来杀你,以确保我能成功,但是现在看来不用了,因为你比我想像的还要虚弱可怜。”
一个薛凌风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从另一个人嘴里完全属实的叙述出来的时候,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克制不住的想要去杀人。
即便是像他这样自制力超凡脱俗的人,也终于恼羞成怒了。
是的,他是每天晚上在shuangfei睡着以后,再偷偷进他的房间,点了他的睡x,帮他运气逼毒。在他的影卫受刑回来以后,他就开始察觉到他不正常的虚弱和体内只能用内力压制的奇毒。
但是,这件事情只要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他不需要再多一个人来替他做宣传。
“你好讨厌。”
薛凌风鲜少有这样严肃认真表明自己情感的时候,“你真的好讨厌!你知不知道,知道我秘密的人都得死,而且必须死!”
太阳落山的时候,shuangfei准时回到了云桥酒肆。
夜幕降临,酒楼更加热闹起来,站在酒肆门口等他的不是他的主人,而是赶车的车夫。
“庄主交代了,要你在房间里等他,他晚点会去找你。”
shuangfei点点头,跟着车夫进了酒楼。
这酒楼的前堂两层楼都是逍遥快活的地方,而后堂的两层楼则都是正儿八经的住店投宿之处。
车夫把shuangfei领到薛凌风订好的房间外面,便离开了。
前堂的喧哗吵闹在这边一点都听不到,shuangfei推开房门,一阵幽香扑面而来,宽敞整洁的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窗台上则摆满怒放的花朵。
很明显,薛凌风今晚又没有打算和他同床共枕。
shuangfei反身关上房门,点上蜡烛,默默在桌边坐下。他的手半天没有上药了,又开始隐隐作痛。
第38章
shuangfei的房间,隔了两个门的位置,便是薛凌风住的地方。
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城镇,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烛光,灯笼,陆续亮了起来。而这间房还是一片漆黑。
不过,只是没有点灯。
薛凌风坐在桌边,一手搁在桌子上,安静的闭着眼。
他的面前跪着一个深黑色的身影,戴着青铜面具,头卑微的低着。
“他走了两条街,买了一点烤饼吃,路过唱戏摊的时候停下来看了一会,但是没有停很久。镇子中心有一个杂耍的场子,他在那里看猴戏,还和耍猴的人说过话,整整一个下午都没再离开那里,太阳落山的时候,就回来这里了。”
……
……
“好,你下去吧。”
薛凌风一直闭着眼,过了很久才说话。刚一说完,一股血就顺着他的嘴角涌出来,他不动声色的抬起手擦掉,手里拿着的那块白帕上已经被血染得通红,几乎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黑色的身影接到命令后,飞快的跃进窗外月光照耀着的树林,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又重归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shuangfei按照车夫留下的口谕,一直在房间里等他的主人。
夜色越黑暗,就越显出这个城镇的灯火通明,热闹喧嚣。商贩和人流甚至比白天还要多。
而蟠龙山庄的夜晚,总是那么安静,只有晚虫低声的鸣叫,再晚一点,连虫鸣都会消失。
shuangfei坐在窗边,遥遥看着窗外的灯火,多少人也像他这样,虽生在人世,却孤独在红尘之外。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是送晚膳进来的店小二。
shuangfei跳下窗台,走过去打开门,店小二招呼着店里的伙计,手脚麻利的把预定的饭菜都送了进来,还摆好了两副碗筷。
shuangfei垂手站在一边,既然有两副碗筷,那主人的意思是会过来和他一起吃饭吧。
他的手伤还未痊愈,到现在也没法练习拿筷子,每次都是由薛凌风喂他。不知道怎么的,他这几天觉得身体好像感觉轻松了一些,胃口也好了一些,不像以前那么无力,那些在他身体里流窜的毒素,仿佛被什么牵制住了,虽然还是时不时的发作,但是已不再如曾经那么频繁。
shuangfei看着满桌子的菜,安静的坐下来,默默的等着他的主人。
直到饭菜要凉的时候,薛凌风终于过来了。
“主人。”
shuangfei看见薛凌风进来,连忙起身要过去行礼,薛凌风止住他,让他继续坐着。
shuangfei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主人,他觉得主人的脸色今晚好像很苍白,可他又不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薛凌风也走过去坐下,他用手试试了碗边,“冷了,去换热的来吧。”
shuangfei刚要站起来去找伙计,薛凌风又把他拉回来:“算了,就这样。你能吃吧”
他的伤势,已不能容许他在这里强撑太久。
shuangfei点点头,虽然这饭菜比不上蟠龙山庄的美味佳肴,但是即使冷了也是极品啊。
薛凌风见他点头,便拿起他的筷子和碗,夹起东西就往他嘴里送。
shuangfei张开口,咽了下去,他和薛凌风面对面坐着,凭着他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他觉得他的主人今晚真的不对劲。他能感觉到,薛凌风拿筷子的时候,手在不易察觉的轻抖。
“主人,我可以自己来了。”
shuangfei在吃完嘴里的东西,薛凌风还没送下一样菜进来的空挡,连忙开口。他的主人一直只是在喂他吃,而自己一口也没有动过。
薛凌风看了一眼他的影卫还被层层裹住的手,仍是冷冷道:“张嘴。”
两人便又都沉默下去,一个喂,一个吃,明明是很亲密的行为,在他们两个之间却只突显压抑和沉闷。
“下午你干什么了”
薛凌风往shuangfei的嘴里填了一口饭,他其实已经从影卫那里完全知道这个人下午的整个行踪了,他只是也觉得闷,随便问问而已。
“我花七文钱买了两个烤饼,然后看到一个戏摊,便在那里看戏……”
shuangfei猛地想起来,他忘记把剩下的钱还给主人了。
“然后呢”
听语气似乎没动怒,幸好他的主人没有计较他的疏忽,也没有怪他多花了钱。
“然后,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主人。”
薛凌风的动作停下来,他抬眼看着他的影卫,对方仍是那么谦卑的样子,恭顺的垂着眼,并没有看他。
“是吗看的什么戏”
薛凌风重新不露痕迹的夹起一块牛蒡r,放进他影卫的嘴里。
他的影卫半天没说话。
他没有办法继续这个谎言,因为他这辈子从来就没有看过戏,更加无法编出一个什么戏名来。即使他能随便说出一个,薛凌风更加详细的问题也会拆穿他的谎言。
薛凌风见他的影卫一直不出声了,便又给他喂了一口饭:“再说,你今天下午干什么了”
shuangfei飞快的抬头看了薛凌风一眼,仍是说道:“我花七文钱买了两个烤饼,然后看到一个戏摊,便在那里看戏。”
“你整个下午就只看了戏,对吗”
shuangfei沉默了一会,最终点点头。
薛凌风看他这样,放下碗,一手抵住头,闭上眼睛,被他一直强行压着的伤势,几乎瞬间就要冲破出来,血腥味不停涌上他的喉咙。
过了一会,他再次睁开眼,盯着他的影卫:“你再说一次,你下午干什么了”
有什么好骗他的只不过是看耍猴了,有什么值得骗他的!
事已至此,傻子也能知道薛凌风是什么意思了。
shuangfei低着头,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跪在薛凌风脚边,仍是说道:“主人,我花七文钱买了两个烤饼,然后看到一个戏摊,便在那里看戏。然后,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他不想说,他看见一只小猴子,很像很像七七,他一直看着它表演各种动作,古灵j怪,就好像七七又活了过来,而他们又重新回到过去的时光。
看来,他的影卫,这次是要和他对抗到底了。
薛凌风半天没动,忽然冷笑了几声,转过身,背对着shuangfei打了一个响指。
五个黑衣的影卫立刻从窗外跃进来,跪在薛凌风脚边。
薛凌风冷声道:“刚才是谁跟我汇报他的行踪的”
“是我,主人。”其中一个影卫向前跪了一步,把头压得更低。
薛凌风抬手抽出这个影卫背在背上的佩剑,直指他的喉咙:“是你你居然敢骗我,谎报他的行踪你知不知道骗我就得死!”
他这辈子,就恨的就是被骗,最恨的就是说好会回来的人,却再也没有回到他身边了。
shuangfei在薛凌风的身后睁大了眼睛,他只以为薛凌风会惩罚他说谎,或者把他杀了,却没有想到他的主人会这样。
“主人,属下没有说谎。”
“不,你说谎了。”
……
“是。”
主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已被剑尖戳中喉咙的影卫,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主人要他死,他就去死。他们只是一件工具罢了。
“主人,对不起,是我说谎了,请惩罚我。”
shuangfei见此,急忙跪行几步,靠到薛凌风身边,他此生可以为别人而死,却不愿意看到有人因他而死。
因为影卫不能擅自碰主人,所以他无法去挡住薛凌风握剑的手,只能不停的磕头认错。
有些话,有些事,真的不想说。因为一说出口,那些被克制的感情就会控制不住。
曾经的往事,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想流泪,都想问一句:“为什么。”
“我,我下午去看耍猴了。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猴子,后来……然后死了……主人,对不起,请主人惩罚。”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我不配再爱你,而最残酷的事情,是我已不在你的记忆里。
薛凌风一动不动的站着,血又涌出来,开始是一滴一滴的,很快便是成股的,顺着他的下巴,染到他的衣服上。
这是使逆行经脉,强行一战的结果。
所谓魔功,就是有很多可以在关键时刻,重创对手,同时更深的伤害到自己的招术。
shuangfei跪在他身后,自然看不到这些,仍是不断的磕头认错。
过了好久,薛凌风才低声说道:“还敢再骗我吗”
“属下不敢。”
这话,是shuangfei和那个影卫一起说的。
薛凌风丢掉手里的剑,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影卫们在主人离开之后,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shuangfei一直跪在地上,脑子里一团麻。他的主人几下就把他准备死抗过去的事情掏出来了,薛凌风总是能最快的抓住对方的软肋,然后轻而易举击垮他们。可他真的不愿意说,不想对着那张冷漠的脸,说那些一起经历的岁月。
薛凌风一回屋便倒在床上。
今晚会是最痛苦难熬的一夜。除了硬抗,没有任何办法能帮到他。
他默默忍着,很快就一身汗。经脉逆行后,开始发作的痛苦,就好像被大力绑起来,再被人人一寸一寸的敲碎骨头。
而他的影卫骗他的事情,让他那么彻底的愤怒,简直是给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或许,更让他没法忍受的,是被骗时那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