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个愿。”
秦郁之哭笑不得,想掰开阙安的手却掰不动:
“哪有对着烟花许愿的。”
阙安捂着秦郁之,满天烟火在他眼前炸开,他威胁道:
“我说有就有,快许。”
秦郁之闭上眼,随便在众多许愿词汇里挑了几个,就当是许过愿了。
一睁开眼,阙安就忙追着问秦郁之:
“许的什么许的什么?”
秦郁之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数道: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许愿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但连身体健康这?么简单的一点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期盼。
阙安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很?轻的说了一句:
“好?。”
等他们从?寒风里看?完烟花回来,已经快凌晨了,还?差几分钟就第二天,晚上秦郁之吃药时,才发现打开的那盒药已经吃完了。
陈姨找出新的未开封药递给?阙安:
“这?还?有两盒药,上次受潮的药我给?扔了,你看?看?这?能?不能?用?”
打开药盒,里面是密封包装,最?外面严严实实套着一个铝塑袋,阙安正欲撕开,突然感觉手痒痒的。
陈姨忙把?药盒扔开,站起身来抖了抖手腕:“怎么会有虫子?”
几只黑色的小?虫正顺着两个人的手臂往上爬,并且有越爬越多,越爬越快的趋势。
阙安沉下眼,往药盒上看?去。
药本身是密闭包装,而且放在药柜最?高处,柜子平日锁的严严实实,除了隔几个星期会拿一次药外基本不会打开。
陈姨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虫子,好?像就是水仙花上那个。”
上次她扫虫子时,特地多看?了一眼,她很?确定水仙上的虫子,和药盒上的是一种。
看?着满地乱爬的虫子,陈姨不解道:“怎么会出现药柜里呢,这?虫子难道会飞不成?”
阙安捏碎了一个虫子,从?里面爆出红色的血液,他皱了皱眉,用纸巾揩去那抹血红。
“这?药不能?用了。”
陈姨有点讶然,打开被铝塑袋封好?的包装,撕拉一声撕开,里面的药都?完好?无损,铝塑袋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没有破损没有小?口:
“但我看?这?里面的药还?都?好?好?的,就几只小?虫子,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阙安摇摇头:“不止是这?盒药,柜子里的所有药都?不能?吃了。”
陈姨惊讶,下意识否定道:“我看?这?药好?好?的没受潮,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阙安随意搓揉着虫子的尸身,淡淡道:
“有问题呢,你负责吗?”
陈姨噤声不说话了,但还?是觉得这?个决定欠妥。
就因?为几只小?虫子,把?药全都?扔了,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而且这?些药有的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有的现在市面上已经不售卖了,有的是救命药,重要程度可见一斑,要真的全部扔了,那才叫不负责任。
阙安不由分说,从?柜子里把?所有药都?捡了出来。
刘管家这?时也走了过来,看?着被洗劫一空的柜子大惊:
“药呢,这?些药哪儿去了?哎哟,在柜子里摆得好?好?的,怎么全都?翻出来了?”
陈姨一见刘管家来了,忙起身,欲找人一起阻止阙安:
“阙安非得把?这?些药都?给?丢掉。”
刘管家忙阻止道:“那可不能?乱来,里面的药都?是赵医生吩咐一定要妥善保管的,关?乎少爷性?命,不能?乱动。”
陈姨解释道:
“刚才在药盒里发现了几只小?虫子,就土里那种普通的小?虫子,阙安说要都?不能?用了,所以?打算把?药全都?扔了。”
刘管家听闻,也沉默了下来,看?着堆成小?丘的药不知所措,毕竟也没处理过这?类事情:
“这?样,我去叫赵医生过来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让他放着。”
毕竟药确实不能?乱扔。
阙安懒懒抬起眼,倒是没说什么,手中摩挲着小?虫,点了点头。
赵医生接到电话后就赶了过来,端详着手中的药。
倒是没看?出什么异常,就这?么凭肉眼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但药这?种东西确实谨慎一些比较好?,他拿出袋子,用镊子夹起了一只死掉的小?虫:“先暂时别用了,我先把?虫子和药物带回去做个质检,这?些药先别用了。”
质检至少得有个一两个月,赵医生思量着开口:
“这?些药我那儿都?还?有,到时候我让人送过来。”
阙安坐在沙发上,盯着几只死掉的小?虫,像是在出神。
陈姨和刘管家忙不迭的点头,等到晚上秦郁之回家,给?秦郁之汇报了这?件事。
不知为何,这?个年过得格外不让人省心,先是在秦母那儿来了场氛围不太愉快的对话,回家路上又差点出了车祸,眼睛看?不见,好?不容易歇了一阵子,到现在又出现了小?虫子。
似是察觉到秦郁之的疲惫,两只团子蹦了上来,蹭了蹭秦郁之的肩头。
赵蒋第二日就送来了药,之后病情倒也稳定,没有出过什么意外,眼睛自从?那次险些发生的车祸后,也没有再复发过。
只是这?段时间?,阙安晚上老是来缠着他,死活硬要挤上他的床,怎么赶都?赶不走,以?前阙安最?多也就过两天来骚扰他一下,被吼几声之后也就抱着枕头自己离开了,但这?几天格外执着,撒泼耍赖也要留在他床上。
这?天晚上,阙安又端着药进来,不由分说坐到了他床上,把?药塞到他嘴里。
秦郁之无奈之下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水,吃完了药,放下水杯,把?被子一卷,正准备翻身时,却被阙安扑倒在床。
阙安毕竟一米八几,体重还?是在那儿,比起常年患病的秦郁之,力气不知大了多少倍,他蹭着秦郁之的被子,双腿夹住秦郁之的双腿,用着平日的招式赖着不下床,也不让秦郁之下床。
秦郁之无奈的扯了扯根本扯不动的被子:
“阙安,你起来。”
已经连着赖三天了,这?三天阙安还?每天都?把?他当人形抱枕抱着睡觉。
开始两天阙安还?找尽了各种理由,什么今晚很?冷两个人挤着暖和,或者是装出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沉默的抱着秦郁之,利用秦郁之软化的同情心,直接装成睡着,一觉赖到天明。
到了现在,阙安已经懒得找理由了,理直气壮:
“你给?我顺顺毛,你好?久没给?我顺毛了。”
阙安不由分说把?头往他怀里蹭,秦郁之的睡衣被狗拱得乱七八糟。
秦郁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不明白阙安对于和自己睡觉的执念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执着过,现在像是非得睡不可一般。
秦郁之心中闪过一丝怪异感,但还?没来得及捕捉,心思立马就被阙安的插科打诨打断了。
阙安呈大字型瘫在床上,懒懒道:“和我睡觉你不快乐吗?”
作为这?个卧室的常客,阙安相当有自觉,在他的枕头旁放了个小?枕头,自带被褥,一到晚上接着睡熟了的契机,恨不得把?秦郁之整个卷在怀里。
秦郁之:……
他揉了揉眉心:“我只想安安稳稳睡个觉,我不在乎快不快乐。”
怎么睡个觉还?能?睡出哲学问题来。
阙安侧卧着身子,认真盯着秦郁之,笃定道:
“和我睡觉能?睡得很?安稳,不是吗?”
他知道秦郁之失眠,而且很?严重,从?他床头柜上摆放的瓶瓶罐罐的安眠药就能?看?出来,这?几天他发现经常摆放在床头的安眠药不见了,而且秦郁之晚上除了喝中药,这?几天都?没有吃过其他药。
秦郁之望着他,无法对着满眼的热切和自信说话,低低嗯了一声,一声但是还?没说出口,就被阙安中途打断。
阙安一脸“那不就得了”的表情:
“那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秦郁之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果然,阙安下一句话就是“让我抱着睡会儿就成”。
阙安不由分说关?了灯,然后干脆蹬掉自己的被子,和秦郁之共同盖了一铺被子,蹭到他耳边说话,小?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秦郁之。”
少年灼热的气息正好?打在耳垂,秦郁之不适应这?样的距离,往旁边挪了一点,揉了揉耳朵:
“我没聋,你离我远点。”
阙安噢了声,离得远了点,低下头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秦郁之。”
这?次少年灼热的鼻息喷打在了他的锁骨处,秦郁之无法忽视颈间?的痒意,垂下眼道:
“再远点。”
阙安:……
他往后撤了两步,用手撑着头道:
“秦郁之,你生的什么病啊?”
这?是两人相处大半年一来,阙安第一次主动问起他的病情。
以?往阙安照顾她,喂他吃药都?很?自然妥帖,但对于秦郁之的病情本身,秦郁之没在他面前主动提起过,阙安也没有主动问过。
秦郁之在黑暗中闭上眼,有些疲惫:
“名字挺难记,说了你也记不住。”
阙安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倒也确实不是很?执着于自己听不懂的、毫无意义的病名:
“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秦郁之回答:
“三四?岁。”
准确的说,是一生下来就有这?个病,只是刚出生的婴儿身体各方面机能?都?还?没发育成熟,所以?诊断起来有些困难。
当时只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家里人带着自己求医问药,也花费了不少心思,直到六岁时,才真正确诊,然后辗转到了国外,一治就是这?么多年。
直到现在。
阙安噢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你二十多年,都?是这?么病过来的?”
秦郁之看?了阙安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止是这?二十年,还?有很?多年要挨。
空气中充满着沉默的气氛,双方仿佛都?因?为沉重的话题而有些不知所措,久到秦郁之都?以?为阙安睡着了,正当秦郁之准备翻过身睡觉时,只听见一声慵懒的声音传来:
“会好?的。”
秦郁之怀疑自己听错了,扭头道:
“什么?”
灰雾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也带着笃定的笑意,慵懒的语气也有着少有的坚定:
“我说,一定会治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来辽,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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