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峡的校场上，十万人马严阵以待，鸦雀无声。

点将台上，一众头面人物正襟危坐。间或交谈几句，也是低声细语。

我被编入了第一组先头部队。与所有人一样，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进攻号角。

韵韵依然是一身红妆，站在一面二人高的大鼓之下。头扎红带，手持鼓槌。

山风吹过，旌旗猎猎。

老奶奶一挥手中令旗！

咚！咚！咚！咚！

战鼓为我而鸣！

离天宫二弟子颜洛大吼一声，率先朝那缓缓开启的阵门冲去！

“乌拉～”我们嚎叫着，挥舞着各式兵刃，血红着双眼向前冲杀！

誓将碾碎一切阻挡！

魔族的抵抗很坚决，但是很散乱。仿佛一盘散沙，很快被我们各个击破。一个小时不到，我们已经冲到了长老山的山顶。

那银发女血魔正坐在一堆尸体前无聊地修剪指甲。见到颜洛，上前亲了他一下：“来了？”

然后我们的主将就搂着女血魔跑了。临走丢下一句话：“各队自去清扫残敌。我与内应有要事相谈！”

那你们倒是去会议室谈啊！实在不行食堂饭馆也成。去卧室谈要事，你自己信吗？

先头部队里青石峡的人有小银剑带领。他带着大家去找剩下的妖魔了。作为小兵，我找了个机会开溜。

虽然今天的战斗很短暂，但是我们打得很英勇。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战阵之中血气翻涌的感觉。

那时候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光记得冲杀。现在退下阵来，才感觉有些后怕。

但是也很兴奋！

韵韵又去开会了，开到了晚上才回来。

我们赢得了胜利，但是她一脸的魂不守舍。一见到我，就扑进我怀里哭了起来。

她最近情绪有些奇怪。我不知道她是大姨妈来了，还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原来我们今天一共抓到了十来个魔族俘虏。适才各位领导亲切接见了他们，有的还亲自为他们修剪指甲，刮舌苔，抠鸡眼。为了避免水麒麟等水性魔族因为寒冷而身体不适，就用三味真火为他们取暖。同理，火性的炎婴魔得到了冰水浇头的待遇。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魔族俘虏们痛哭流涕，主动交代了他们从归元胜境里一涌而出的经过。连魔族是从归元胜境里冲出来的事情，也和盘托出。

最让韵韵激动万分的，是胜境里尚有人与魔族相抗！

归元胜境中已是魔族的天下。俘虏到的魔族级别都不是很高，说不清楚胜境里与魔族相抗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他们发动攻击之前，有数十人爆起发难，要刺杀大魔神。其中十数人身死当场，其余人四散逃逸，不知所踪。

那大魔神是谁？不知道。你们怎么去的胜境？不知道。归元胜境里总共有多少魔族？不知道。

接见俘虏们的领导很生气：“你妈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来的！”

不知道...

韵韵觉得胜境里的抵抗者很有可能是她的父母。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不敢这么跟她说。我怕她希望越大，到时候失望也越大。

我忽然想到她之前跟我说过，和她父母一起进胜境的人，有一个受了伤让马驮回来了。

“要不我们去问问他，看他是不是能提供一些线索？”

韵韵摇头：“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去问过他和他说过话。他翻来覆去就是四个字：五七！九四！九四！五七！”

就四个数字？这怎么猜嘛！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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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问问金山寺的那四把锁，或者西瓜灯笼。

不管怎么说，去问问又不用花钱对吧？

请不要责怪我什么事情都想到钱上去。兜里只有六块钱的蝎子精，会这样也是无可奈何而且自然而然的。

那位前辈叫程思辜，原来是青石峡中文才第一之人。我没有写错。他是人族，是被程家收养的孤儿。

程家待他不可谓不厚。拨了一幢专门的小楼让他居住，还有专人伺候起居。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根小木棍敲一块石板。目光呆滞，没有焦点。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这个旋律我听过，是《两只老虎》！

韵韵带着我轻轻坐到了他的面前。他放下了木棍看了看我们。

韵韵有些奇怪地看看我。我也一头雾水：“怎么啦？”

“他从来都是视而不见的。”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英俊。

程思辜忽然激动起来，哇哇大叫：“五七！九四！九四！五七！”一边又操起小木棍飞快地演奏《两只老虎》。

韵韵叹了口气，朝我摇摇头。

我抓住了程思辜的手。他愣了愣，没有反抗。

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就是有点腰间盘突出坐骨神经痛高血压和糖尿病，可能得去大铁棍子医院找佟主任看看。

他的识海损毁极重，但是...毁得有些奇怪。

一般识海受伤，都是受了外伤或者中了毒什么的引起的。但是他的识海...好像是有人有意识用真气很小心地破坏了大部分，只留下了中间的一小部分。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识海就是个西瓜。通常识海受伤是西瓜被人整个砸坏的，但是他的情况就像有人用西瓜雕了一朵花。

程思辜看着我，眼神好像我就是那个给他雕花的人。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韵韵。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